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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白。”簪缨决定后,才想起去看半晌没言语的卫觎。

曾在同榻共枕时,她答应过他,不与佛门为伍。

而今之计,是名存实无,她对释教依旧不感兴趣,应该……不算违背约定吧。

随着她的动作,其他人也一同壮着胆子看大司马的反应。

如果说先前那一眼,是这些人担心大司马会怪罪严兰生异想天开,那么此时,在簪缨答应以后,她的谋士们视线不约而同地对上卫觎,便似对他造成一种无形的包围之感。

这屋子里没有卫觎的人。

他的文辅,包括徐寔与其父卫公,此时都在洛阳。

不是幕僚们要分得这么清,而是文人心思原本细腻,等走到最后,这两位主子麾下的文士必然要经历一番融合。

武无第二文无第一,话是这么说不假,但哪个读书人生前不愿居宰辅,死后

不想谥文正?

为什么外头跪着的沈阶,屋里胆大包天的严兰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簪缨止步于后位?那是因为这名女郎得天独厚的身份、财力、人脉与心性,让他们看到了更高的可能。

簪缨与卫觎两个人手里已有的势力,合则可谋天下,分开而论,情形却大有不同。

前者散而杂,后者精而一。

卫觎最大的倚仗,便是他足以横行天下的精兵铁骑。

他是文武兼备的不世英才,打仗无敌,却也并非不懂文治,只是这些年一心伐北,无心计较微末得失。

簪缨就不同了,她手里有着敌国的财富,一路来纳入许多才士俊彦在囊中,她是青州的人心所向,牵动着豫州的私兵,还是二十万北府军的金主。龙莽也明确地表达过,他保的是他妹子。

只是世人想当然地认为,做皇帝的只能是男人。

西凉有女帝,可外邦毕竟蛮夷,中原百代以来,前所未有过。

倘若大司马当真有御极那一日,簪缨位居后宫之首,那么她今日凭自己能力获得的一切势力,便都成了尾大不掉的外戚。

二人情意甚笃时,固然不会因此产生分歧,可代代相因下去,第二代呢,第三代呢?

反之,簪缨手中的势力便是宗亲,是禁军,是从龙忠臣,是凝聚在君主手里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剑。

自然了,卫觎并非凡夫俗子。

他有一仗一仗打下来的功勋,也有镇服天下的威名。这样的男儿,天生便有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易地处之,又凭何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说白了,这些耍心眼的文人,其实就是看准了大司马对女君的宠爱。

若卫觎真想为未来铺路,扶植自己的文臣集团,隻将簪缨当作闺阁里的掌上明珠那么养,就不会容忍野心勃勃的沈阶留在簪缨身边这么久,也不会在欣赏严兰生的情况下让他跟随簪缨。

严兰生想得很远。

他提出用佛子之名为簪缨造势,何尝不是当着卫觎的面使的阳谋。

卫觎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想将女君进一步捧向高处的小心思,端看他是否依旧能容忍了。

可卫觎的气势独,不论多少双眼睛在他身上,他单是大马金刀坐在那里,便倾压得人不敢逼视。

他俊眉如墨刀裁,面上无什么表情。

众谋士隻觉如芒刺目。

就在他们忍不住缩回目光时,卫觎忽然长身而起。

严兰生心里满打满算盘得好好的,不管大司马如何生气,他至少有女君这面免死金牌。遽然间,却被这阵风惊了,有一瞬,他恍惚闻到了血气。

他无端被压得双腿一软。

等再反应过来时,严兰生已经跪下了。

颜如润玉的严二郎头顶小扇,缩肩本能道:“女君答应了的。”

他站的位置首当其衝,卫觎这一起身,严兰生又一跪,后头几位摸不着头脑的从事,后背打个寒噤,一出溜也跟着跪下了。

傅则安没跪,按着肋骨低咳了好几声。

簪缨被这帮人没出息的样子气得忍笑,无奈掩了下额角。

卫觎睨视严兰生,“腿坐麻了,怎么了?”

严兰生自然不敢信,神情讪然。他后知后觉自己丢人丢大了,可不怪他,方才一刹他感受到的畏惧,真是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就像被死亡化出的阴影一口咬住了脖子,除了束手就擒,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五体投地已经是他最后的体面了。

严兰生冷汗湿背,勉强拾回几分从容,跪揖道:“小人失仪。”

卫觎未语,玄黑的袍透着冷冽。

“行了,都起来吧。”这个时候敢开口的只有簪缨,“大司马和

你们闹着玩呢。”

恰此时,春堇在门外回话说车驾已经备妥。

簪缨想想暂无其它要急于商讨的事,便令众人散了,回去各自预备起程。

先生们应诺,稀稀疏疏地告退而出,谁也没敢发出太大的响动。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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