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 2)
蓉娘脸上浮现出个轻蔑的笑容,语气得意,嗓音却是嘶哑的,布着淤青的那半张脸痛得微微扭曲:“哟,这是施舍吗?我瞧你也是有本事的,说勾就能勾上个……”
“我卖的是我的忽雷曲,不是我自己。”李殊檀打断她,语气平静,“不要就算了,我自己留着吃。但是再不治,明早你的脸会更肿。”
蓉娘愣了愣,看了李殊檀一会儿,伸手抓过那只鸡蛋。
李殊檀拍拍手,没管她滚没滚,出了茅草屋,蹲在外边的小溪边上。蹲下没多久,身边多了个人影,她半眯着眼睛,勉强认出这是郭兰,不动声色地往边上退了退。
郭兰混不在意,只把手伸进冰冷的溪水里,拼命揉搓着,像是要搓下手背的那一层皮。
李殊檀觉得她洗手的动作有点疯,刚想躲开,郭兰的声音传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洗手很奇怪?”
“没有。”李殊檀迅速否认,“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郭兰像是没听见她说话,自顾自说:“我嫌脏。”
李殊檀没理她。
“脏。脏死了。”郭兰两手搓得通红,她盯着流淌的溪水,眼神执拗,和平常怯生生的模样截然不同,“她自己出去让那些男人……恶心,真恶心。”
李殊檀懂了:“你是指蓉娘?”
“你不觉得脏吗?”
“不觉得。”李殊檀摇头,“那些守卫总要在女人身上抢夺什么,不是她,那就是你或者我,或者被掳来的任何一个女人。我知她绝无替人挡灾的好心,但也正因为她主动,守卫的手才暂且没有伸到我们身上。既然都是乱世里的倒霉鬼,就不要互相嫌来嫌去了。”
她诚实地说,“所以,我讨厌她,但我不会把‘脏’这个字用在她身上。”
郭兰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只听懂了个大概,盯着李殊檀:“所以你给她东西,是因为你不想被抓到,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就算没指望郭兰能懂,听见这么个结论,李殊檀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故意说:“你还要继续洗下去吗?天快黑了,守卫或许会过来呢。”
郭兰霎时吓得像是只被针扎了的兔子,弹起来就跑,话都没和她再说一句。
李殊檀懒得管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纤细柔软,暂且还没被粗活或者忽雷弦磨出茧子。
她低声回答:“不,我无意如此,只是无聊的怜悯而已。但这一次,为了活下去,我确实可以利用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淦,fgo误我,新活动打到一半垂死病中惊坐起,想起来还没更新,差点又忘记掉(……)感谢在2020-04-15 20:07:24~2020-04-16 20:1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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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
李殊檀闭了闭眼,再度把手沉进溪水里,像是洗去将来可能染上的鲜血。隔着溪水,落在她掌心里的夕阳渐渐消退,乌浓的夜色一寸寸涌上来,浸没单薄的肌骨。
她最后看了一眼,起身回屋。
临近入夜,茅草屋的通铺上坐满了人,见李殊檀回来,睡在她附近的女孩当即凑过来,半趴在榻边,借着最后的光打量那把古旧的忽雷。
看了一阵,女孩说:“这就是那个乐器啊?叫……哎,叫什么来着?”
“忽雷。”李殊檀在榻边蹲下,扶着琴颈,尝试让它靠在榻边。
“哦,对……是忽雷。”女孩的话顿了顿,语气突然扬上去,“对了,你真要去给他们弹忽雷?”
李殊檀并不避讳,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转念又觉得不对:“谁告诉你的?”
“阿兰啊,阿兰说她亲眼看见的!你挺厉害的嘛。”女孩扭头,朝着郭兰的方向露出个笑,又把头别回来,在李殊檀肩上重重推了一把,再凑近一点,“我还从没见过乐器呢,我能弹弹吗?”
她说的话是询问,手却不等人,直接伸过去。
李殊檀的手腕赶紧一动,忽雷歪斜着倒在她怀里,刚好让那女孩摸了个空。
女孩的脸色立即不太好看:“怎么?不让碰啊?”
李殊檀迟疑着该怎么解释。她不介意和人分享她的痛苦和怀想,不介意分享故乡与血迹斑斑的长安城,但那女孩强行上手的举动,让那声询问听起来更像挑衅。
遑论两人并不相熟,刚才聊了这么一通,她才勉强想起蓉娘似乎叫过阿七,可她连那女孩究竟是原本在家行七还是名里带个七字都不知道。
李殊檀想了想,收紧拢在琴侧的手指,面上露出个歉意的笑容:“这把忽雷是我讨来的,说是原本在库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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