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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80(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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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死一个布政使了。

且这一回的罪行,光是一个人怎么能低得下?

至于泉州府谢嘉,他顶多算是干柴烈火里的一颗灰烬,哪能当得起替罪羊?

燕承诏又道:“裴知州既然提了,想必已有一番计量。”

夜深人静,整个州衙一片寂寥,甚至能听到远处小巷里的打更声,裴少淮压低了声音,引导问道:“燕指挥觉得,泉州市舶司垄断海商数十载,年年海船往来不休,他们昧下的这笔银钱有多少?若想躲过朝廷的监察,如何才能把银两洗干净,揣进自己的兜里?”

燕承诏对银钱本没什么概念,但这次南下,见识了商贸往来,才知晓其中的利润之丰。

他本是个喜欢静坐的人,竟也受裴少淮感染,开始踱步沉思。

“若说闽地银钱进出最快、额度最大,当属盐运提举司。”燕承诏说道。

只要与盐铁相关,不单容易牟利,还容易做其他手脚,把那些蝇营狗苟掩饰在一担担海盐之下。

“所见略同。”裴少淮点头道,他亦觉得盐运提举司是个入手点,又道,“至于替罪羊,若是一人难以抵罪,燕指挥可有想过,对家会不会把某个世族给推进去?”

一个土著世族,京中有子弟门生为官,闽地有族人成势,海外有海船盈富,权、钱、势都不缺,不管把什么罪名安在他的头上,都说得过去。

整整灭了一个家族,便能给朝廷、给百姓一种肃清毒瘤的错觉。

“所以,裴知州的意思是,让燕某盯住盐运提举司和某个世族,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正是。”裴少淮道,“谢嘉此人奸诈,不是个忠诚于‘主’的人,他那儿也值得再敲打敲打,他或许留有什么惊喜。”

要劝一个人自缢,靠着把柄拿捏,有千种万种法子,可是要劝整一个世族就范,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没那么容易办到。

男口发配充军,女子打入教坊,再“忠心耿耿”的世族,也承不起这样的罪名。

不能劝服,便只能嫁祸,把所有罪行的证据,都引到某一世族头上,来一个人赃俱获。

所以,裴少淮猜想,接下来他们会轻易发现很多“证据”。

燕承诏听了裴少淮的猜测后,点头默赞,道:“燕某省得该如何做了。”

“那便有劳燕指挥了。”

“职责所在。”

谈完正事,燕承诏匆匆告辞,似乎焦急着回府,裴少淮关怀多问了一句。

燕承诏应道:“刚才所谈之事,牵扯宗室大计,事关重大,不能耽误,亦不能假他人之手。”此事只能是他亲自领队密查,交给谁都不放心。

他略显担忧、愧疚,又言道:“若是往时便也罢了,眼下内人带着身子,我须得先回府安置妥当了。”不然他岂能放心做事。

便也就是在裴少淮面前,性子冷峻的燕承诏才会吐露如此私事。

“理应的。”裴少淮道。

两人拖家带口而来,南下之前,皆没有料到会遇见如此多险阻……对内人的亏欠之心,在所难免。

燕承诏走后,裴少淮简要收拾了一番衙房,便到了二更天。他白天里还想着,闽南形势已渐渐转好,自己是不是该掇拾行当,搬回府上去住了。

静坐沉思片刻之后,又觉得后头的路依旧曲折,还有忙碌的时候,便作罢了——这些行当还是先留在衙门里罢。

车轱辘悠悠而响,由远及近。

马车停在州衙门口,张管事来接老爷归府,却见裴少淮两手空空就出来了。

张管事把小凳子放下来,引着裴少淮登车,边问道:“老爷不是说要把住卧行当搬回府吗?”

“先不搬了。”裴少淮应道,“还有用到的时候。”

又出言自嘲道:“我这番回去,权当只是回去歇息几日。”语气还算轻快。

夜里乌漆麻黑,大街两侧的铺子阁楼早便息了火,张管事仅靠着车檐上的两盏灯笼,看得不甚清楚,遂一直松着马缰,不敢驶快,怕道上磕到了碎石头,以免绊了、摔了。

裴少淮嫌车里闷,把车帘挂了起来,透透气。

主仆二人闲聊着。

马车走得慢,张管事笑说道:“老爷,这条道新铺了砖石,路上还没有压出车辙,马车不能循着车痕走,容易走偏,所以不敢驶快。”

未经千车万马覆碾而过,青石砖上难留辙痕。

张管事又道:“此处不比京都城里,京都里条条大道都有迹可循,轻车熟路,闭着眼也能回到家。”

长舟是在说笑,裴少淮却听得入神。

这深更半夜,让他想起六年前,高中状元之后,荣恩宴的那个晚上。一样的夜色寥寥,一样的长舟接他回府。

彼时,长舟说沿着青石车痕走,裴少淮应的是“天下之车,莫不由辙”,此话正是苏辙名讳的由来。

正正符合他为官之初的心境。

而今,长舟说车马行新路,理应慢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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