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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贡献自己进炉便可却不想皇位之上的人早惦记上了下一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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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夫人去后,这座府邸便再没有过女主人。以瞿东篱的身份地位,其实就算是初嫁来做他的续弦,也是天上掉馅饼儿一样的买卖。

因而京中上了些年纪未谈婚论嫁的女儿家,都来争取过,只不过他都没同意。瞿大人不似一般武将粗鲁些,更像书生,拒婚也拒得温柔得体。几次三番下来,都是相似的说辞,上门来说媒的人心中也有了数。

请进家门不是因有意思,不过是因君子礼貌。

于是瞿府的门庭便又悉如往常,平淡起来。

一直到瞿牧斋七岁时,他都是个完完全全的一心一意只想着儿子的慈父,可忽然有一天,父亲的态度便变了。他变得严格,不常言笑,叫一个七岁的小孩儿去拿纯铁锻造的军用长枪,瞿牧斋也哭闹过,一日练七八个时辰,他的虎口磨了泡,流出来的水里掺着血。父亲这时看他的眼神,总有些不忍。

他不明白,既然不忍,为何又要逼他。

可父亲从来没有解释过。甚至在不久之后,他就被送进了军营。

他不喜欢军营,那里最小的孩子也要十四岁,那已经是自己的两倍岁数,教头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放低要求,也不会因为他是殿前都指挥使的儿子就优待他。他甚至因为这些原因,承受了更苛刻的训练,以及排挤与非议。

大家都觉得他怪异,为什么这么小一个孩子要来军营,他跟着操练的时候,几乎连手臂都伸不直,举起兵器的时候,两条腿还在打颤。他的努力有时候看起来显得可笑,年长的兵卒时常嘲笑他看起来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

可即便如此,父亲也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他相信父亲一定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可是他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他整整坚持了一年,最终在那一年的冬天崩溃了。

下等兵卒的军帐寒冷,风大把大把地灌进来,瞿牧斋身上出的汗几乎一沁出皮肤就是冰冷的。他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身体里面像着了大火,烧得他神智不清,身体外面却又像冰窖,冻僵他的每一根指头,连脊柱也渐渐失去知觉。

没有人再嘲笑他,也没有人幸灾乐祸,那个总叫他豆芽菜的十四岁孩子吓得在他身边大哭,营帐里不停地进人,进风,再进人,再进风。

瞿牧斋的思维很混乱,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个连脸也记不清的母亲,梦里的她没有声音,也没有面孔,只有一个温柔的泛着月亮般美好光晕的轮廓,她从来没有一天接受过他叫她母亲,可她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仁慈的母亲。每当他被人欺辱,嘲笑,受到挫折,他都能在夜里梦见母亲。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像时候要到了,母亲向他伸手,他第一次拉住了,站起来慢慢地往前走,脚步那样轻松,一点重量也没有。真奇怪,他在梦里出神地想着。

母亲的脸依然是看不清的,他突然忍不住回头,耳朵里响起一个焦急的喊声。

好像是父亲?

父亲来了?

他真的来了?

一年多来,他连自己的梦里都不曾来过,他真的来找自己了?

少年因高烧而皲裂的嘴唇忽然轻轻张开了,他的眼皮轻轻颤动着,干涸缺水的喉咙使他无法正常出声。不过瞿东篱还是听见他喊——爹爹。

他再也没有忍住怨悔而崩溃的眼泪,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是不能轻易流泪的,可是这又叫他如何能忍。那个试图被他关起来的慈父在瞿牧斋张口的那一刻,终于又回来了。

瞿牧斋吃力地睁开眼,他看见泪流满面的父亲,瞥见那个痛哭流涕的十四岁大孩子,忽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他的童年里没有母亲的陪伴,孩子的日子是天地般长久的,七年好像七百年一样,在这样对他来说漫长的时光里,他只有自己的父亲,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对自己的爱。可就是这样的父亲忽然有一天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毫无征兆地收回了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爱。

他再懂事聪明,也不过才活了七年,他还不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够让自己的父亲变成这样。

他用了一年时光试图让自己想明白,他一边坚守着自己所相信的世界,一边思考,可是他心中所相信的世界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而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崩溃瓦解。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今天他在梦里牵住了母亲的手,今天就是那最后一天,今天过后,他就无法再坚持一丝一毫了。

但是父亲来了。

他爱自己。

只要他爱自己,他就可以重新筑建起自己的世界。

那些人的脸忽然也没那么可恶了。

或许他们每天也经历着与自己同样的缓慢崩塌。

瞿东篱的嘴唇颤抖着,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瞿牧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劳累,这种疲惫和劳累来自他的松懈。他的心终于可以落地。

后来许多年,父亲都不曾再严格地要求过自己什么,可是他渐渐地明白了,那座紧闭的皇城中埋藏着的秘密,和看不见的吃人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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