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子回府(1 / 3)
“唉唉唉!我听荷香别苑的怀玉姐姐说,小公子要回来了。”
“哪个小公子?”
“你这做奴才的连主子也不识得!合该你掌嘴二十!”
“我新来的,没听说过,好姐姐说与我听嘛!”
“就是……”
两个身着鹅黄纱衣、钗玉佩环的侍女说说笑笑地,携手走进了和弦居,不料迎面便碰见府上大总管曲江,二人吓得一哆嗦,连个万福都没请好。
“忌闲言乱语,若有再犯,各打一百大板扔出曲府!”
“多谢江总管,我二人定然再不敢犯了……”
和弦居原是个书房,因为曲府委实是大得有些离谱,便就着和弦居另辟出来四四方方一处地方,连着二层小楼与左右厢房,也算是所小宅子了。
夏意正盛,院里的花朵开得浓烈灿烂。走廊上的檐铃被晚间起的风吹响了,细微清脆的铃声融在若有若无的风里,解了这腻人的燥热。
屋内无甚摆设,只是在外间对门的墙上挂着前朝名家笔下的大幅山水图,上书一个苍劲的“廉”字。
里间的地上置着四角兽足鎏金鼎,鼎里是大块冒着冷气的冰,香炉的安神香燃了一半,被冰化作的水汽打灭了。
桌案后的男人蹙了蹙眉头,将手中的笔扔进了笔洗里,抬手揉着额角,似乎有什么顶烦心的东西碍了他的眼。
这男人生的极为端丽,眉眼疏朗有致,鼻梁细高,眼角微挑,白肤胭唇。只是那两片形状优美的唇瓣有些过于单薄,显得这副面相有些清寡了。
许是久居高位,他神情间自有一股不具声形的威严,一身暗紫的长衣,衬得他越发尊贵逼人、高高在上。
“曲江。”
外间候着的江总管闻声而至,问道:“大人何事吩咐。”
“把这冰弄出去。”
江总管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过来俩小厮,二人用一根粗木棍将那大鼎抬了出去。
江总管道:“江南药庐那边的人前些日子传书过来,说是小公子已经带着小姐启程回府了。老奴估摸着今儿晚上该到了,要不要现下着厨房的人备宴,替他二人接风洗尘?”
“不必了,我差去城南的人只接回来他姐姐,你让后院准备迎一下即可。”
江总管又道:“小公子年少贪玩也是人之常情。许是从前的好友知悉他今日回燕都的消息,先咱们府上的人一步将小公子带走了也未可知。不过小公子一向孝顺,他念着大人还在府上等他,定然不会耽搁时候太长。”
闻言,那男人道:“我看他几时回来。”
话说得仍是不紧不慢,可曲江分明却从中听出了几丝嗔怪狎昵的意味。疑惑间,曲江斗胆抬眼,定睛端详这男人的面容,却又和平日无异。
曲江心中笑自己痴傻——曲鉴卿这人任大燕丞相执政多年,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方才定是自己听错了。
“吩咐后院,晚膳再添两道菜——桂花八宝片鸭和紫梗粥。”他道。
曲鉴卿饮食清淡,常年吃素,这两道菜一道油荤一道甜腻,为谁添的,不言而喻。
曲江应了,连忙下去了。
曲家兴起于前朝,祖辈从秀才做到知县,又从知县做到知府,官位一辈一辈往上叠,百年望族根基深厚,改朝换代也未能让其落败,反倒是这天下到了燕姓人手里,曲家三代富贵显赫,荣华更甚前朝。
这一辈儿里最有头有脸的,要数曲牧与曲政兄弟。二人皆是年少便扬名燕都,前者从戎,封武侯镇守西北; 后者则登庙堂拜高阁,立身于京都朝堂。
可惜曲牧英年早逝,数年前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曲家这一脉的拔尖的才俊便只落了个曲政一人。
许是老天爷怜惜曲氏一族,又或许是帝王的制衡之道作祟,曲政没有因兄长辞世而落魄起来,反倒是一路平步青云,官位节节攀升,于三年前官拜一品,做了丞相。
当今圣上赐其字“鉴卿”,意为“替天子鉴别诸位朝臣”,可谓是圣宠隆恩,位极人臣。
曲牧死的时候,留下了一对孪生子,姐弟俩年方九岁,上面是有几位表兄,可惜年岁太小,圣上恐其照看不周,便特许将这对孪生子过继给了曲政。
而今日曲府人口中的“小公子”,也正是这对孪生子中的一个——曲默。
“曲默!你……你给老子站住!”
今儿个正好逢集,燕都南边集市上的小摊子一直从街南摆到街北,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时值傍晚,落日渐西,余霞成绮,云彩滚着金边。整个燕京都笼在一层似金又红的薄光里,连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随处可见的小摊都变得浓墨重彩起来了。
只见卖胭脂水粉的小摊边上站着一位年轻的白衣公子,他揉着眼睛,时不时有眼泪和着水红的胭脂淌下来,反倒是越揉脸上越花。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看着那公子,抿着一张牙齿稀疏的嘴,乐得闷声直笑。
顺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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