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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有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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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有雨

楚朝朝醒来的时候,自己正侧身靠在榻上,肩头上披着前些天兄长给她的细绒披风,说是从西蛮商人那儿高价得来的。眼前是那扇上了漆的雕花木窗,窗外沥沥下着雨,还阴着天。

小枝方才劝了她好久,劝她出屋,走一走。可她就是这样一声不吭,倚在榻边,小枝没法子,只好念叨着要去给她拿些水果补补身子,还讲一府小姐,不该如此颓唐。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从小到大,她已经听了好多遍。

她知道。

可她是个废的。

能怎么样呢?

雨下的那么大,也盖不过木屐踩过的一片吱呀声,一步一步,带着剑鞘被拖在地上,被划出的刺啦声。

楚朝朝把披风拉的紧了一些。

来人也不敲门,蹬开了她的屋门,靠在门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楚朝朝终是转过头,看向来人,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

大哥。

他一身月白的华服,上面满是金线绣的竹林,硬把君子如玉穿出了几分铜臭的臭气。这也讲得通,毕竟她大哥楚之衍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街上家喻户晓的经商奇才哪。

他走过来,撩起一缕她的头发,闻了闻,而后问她:朝朝今晚的宴席,与哥哥一道去吧?

废人能出席这些个宴席,理由只有一个。

她有用。

因为脸好看。

楚朝朝不着痕迹地往榻边挪了挪,低声应了下来。

楚之衍见她这副模样,也嫌无趣,重新捏上他那剑鞘:那些席里的人可不像我这样纵容着你的,朝朝。

她抬了抬眉:我知道。

哥哥。

她还是得叫他哥哥的。

因为她,今晚会在席上被三弟献给王五爷。

王五爷急色,回府的马车上就会要了她。等她到了王府上,也没个名头。更何况王府风流的又不只五爷一人,那其余几位爷,哪个之后没有玩过她?廊上、屋里、山石后都插过她。

最教人可笑的,她还不是被人玩死的。

却要被盖个放荡的名头,草草埋了。

这是她第七次醒来,见到这个窗檐。

自第一被绞死之后的一次次、一次次。

每次都是不同的死法可她,就是会在两年后的今天,死掉。

这是她第七次睁开眼睛。

每每剧痛之后,再重新睁开眼就是这楚家的窗檐。

雕花的木窗,半边已被染了水汽。

雨越下越大了。

她要活下去。

楚之衍笑了一声,靠的近了些,话里也软了下来:朝朝,这次帮一帮哥哥,好不好?你知道哥哥不会害你的。

她想攥住手,奈何指间完全使不上劲。楚朝朝索性松开了五指,重新看向窗外:我明白的,谢谢哥哥。

是啊他不会害她的。

他只会随时抛弃她。

本来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的之衍哥哥,是那样的疼爱怜惜她。幼年时期,母亲病去,大房夫人虽没有怎样为难,可她也未曾见过几次父亲,唯零散仆人陪着她,吃穿用度也仅是够用。可之衍哥哥

之衍哥哥,每次下学都直接跑来找她,带着西九街买来的桂花糕,给她说:

朝朝!买到啦你快些吃吧!

尽管纸皮浸了油渍,也分毫不影响口感。吃下去的第一口,就是她想象了许久的那样香软酥甜。

还有之衍哥哥掌心的热度。

是他一路捂着带来的。

第二天,还有东街的糖葫芦。第三天,又是从哪儿买来的泥人。第四天再一天。

她也知道她体弱。

当被诊出如果再不用药,她就无法走路的时候也是之衍哥哥。

他从榻上抱起她,走去了院内。已是早春时节,暖阳下的花骨朵多了起来,还有些已经悄然绽放开来。再稍稍走的近一点儿,还能闻得到丝丝甜香。

之衍哥哥抱着她,满面认真:朝朝我会成为中城里最富有的人!

你不用担心不管什么样的药,在西蛮还是南湾,有多价值不菲、有多贵重都无所谓!我都会替你寻来!

之后,之衍哥哥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他成了富甲一方的存在,为了她,重金寻医问药。

但她这副身子骨,好是好了些,可必须每天拿那些天价药材吊着。楚之衍毫不在意,有什么现有的、有什么没有的、有什么微小的可能性都一一给她寻来。街上的人们论起来这事儿,谁人不称赞他对她的良苦用心?

她也是这样想的。

哥哥这样宠爱她,她很感激只可惜她为之衍哥哥,做不了什么。

十六岁的那个秋天夜里,有些事情悄悄的变了。

之衍哥哥喝了酒,走进她屋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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