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 2)
他没有带伞。
大雨来的又急又快,劈头盖脸砸下来,席贝险些连眼前的路都看不见,只能抬起手臂挡住脸,怯怯地从花圃里的小路穿过去,茫然又无助地找着爸爸妈妈的小车。
他的脑海里在不停地播放刚刚两个大人说的话。
“死了。”
“没爸没妈成了孤儿。”
“烧化了,尸体都捡不起来——”
他浑身颤栗,想到了自己在睡过去之前看到的那火光衝天的场景。
好像他自己也跟爸爸妈妈一样被架上了火焰炙烤,那火焰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找不到。
找不到!
席贝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从来没有这样在雨里奔跑过,他从花圃穿过、越过了一片大大的草坪,终于远远看到了秦府的侧门。
爸妈的车被放在了侧门的门口。
那些人按照小少爷的吩咐将车带回来了,可是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于是就将这东西孤零零地扔在这儿。
席贝像是终于找到了爸爸妈妈一样,几乎疯狂地往车奔跑去。
他跑的太快太急,看不清路,脚下失去平衡,猛地往地上一栽。
刚刚他的外套在有暖气的玩具房里被秦懿安脱掉了,还没来得及穿上新的,他就跑出来了。
倒在地上的时候,席贝身上的毛衣已经吸满了水,蹭到了泥。
渗血的小手支着身体爬起来,片刻后摸到了自己身上又一次破了洞的毛衣。
席贝怔怔地低下头。
可是,这次,妈妈不会再帮他补了。
“……对不起妈妈,”席贝站起来,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小车走,一边小声喃喃,“团团错了。团团再也不敢弄破衣服了。”
席贝发出了一声抽泣。
“妈妈,你不要生气……”他说,“爸爸,你也生团团气了吗?”
席贝浑身已经冻的发抖,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自己来到了小吃车的底下。
这里的挡板白天被人暴力拆除过,所以风吹着雨打进来几乎是畅通无阻的。
那床爸爸背回来、妈妈缝好的碎花被子已经潮透了。
席贝跳了上去,将自己像是找到了家人的幼崽一样蜷缩起来,紧紧依靠着这床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软被。
……
秦懿安回来的时候,发现在玩具房的人不见了。
他抿住了唇,手里的毛巾现在是刚刚好的温度,但刚刚已经将他的手给烫红了。
“席贝。”他问,“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
外面风雨大作,昏黄温馨的小屋里却没有洋娃娃的踪影;着急的主人扫了一眼底下并没有被人动过的新衣服,以及微微掩着一条缝的门,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紧紧捏着毛巾,三步并作两步,踩着自己的皮鞋急匆匆地赶了出去,有些着急地来到了客厅,扫了一眼,抓住了一个佣人。
“席贝。”他问,“在哪里?”
拖地的妇人没听清,忙蹲下来说:“什么?小少爷的宝贝?哪个宝贝啊?”
“……”
秦懿安的眉头隻皱了一瞬,下一刻他似乎就接受了这个称呼。
“他不在房间里,”秦懿安说的冷静,“他在外面,我要找他。”
妇人一怔,下一刻就看到八岁的小大人“咚咚咚”从门口拿了一把大伞,径直推开了门就要衝出去。
“哎!哎——”
秦家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
所有的佣人几乎都同时出动了,脚步急促,吵吵嚷嚷,因为小少爷的一句话,急的人仰马翻。
豆大的雨珠砸在伞上都劈啪作响,如果砸在才七岁的小孩子身上呢?如果七岁的小孩子没穿外套,被雨淋好几十分钟、快一个小时呢?
“席贝——”
“小朋友——你在吗?”
“……”
找了约莫半个小时,偌大的秦府还是没被众人找遍,然而秦懿安的小脸却冰冷得吓人。
席贝人生地不熟,他能去哪里?
他为什么要走?
忽然,秦懿安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席贝对这里是不熟,可是他有熟的东西。
比如,他爸爸妈妈的小吃车。
秦懿安握紧了伞。
他知道家里的佣人会将东西放在哪里,他急切地举着自己的大伞,在雨雾之中迅速地往侧门的方向走。
“小朋友,你在哪——”
妇人的声音变得疲惫,她正打算让小少爷休息一下,结果却发现本该在她面前的小男孩也“消失”了。
众人险些眼前一黑。
他们愈发吵嚷、愈发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小少爷——”
“席贝——”
……
“……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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