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2 / 2)
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里有什么好的?我不喜欢神仙,不喜欢人,他们都坏
他们把我们这些妖兽原本居住的地方给抢走了,却还要假惺惺地收留我们,装什么好心啊
黑色的小狗,望着眼前同为凶兽的女子小声嘟囔着。
它的话语,却已没了昔日的怨恨。
那语气,仿佛只是在和自己最最亲近的人,小声说上几句旁人的坏话。
亦秋不由得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段记忆,依旧发生在敖岸山,可记忆里的敖岸山,却又与她第一次随夫诸、熏池入这画中之境不太相同。
这是祸斗的记忆。
祸斗记忆里的敖岸山,山山水水都是模糊的,是暗淡无光的,就像它过往每一段记忆里,那好似蒙了尘的人间一样,除去火光与灰尘,再没什么色彩,也一点都不干净。
亦秋原以为祸斗的记忆便是如此,从头至尾都灰暗得让人感到压抑。
可渐渐的,它的记忆之中有了色彩,也有了看上去,真正算得干干净净的地方。
起初,所有的不同,皆只有那名叫渐漓的女子。
后来,渐渐有了那个它所「讨厌」的熏池,有了山中流萤般的灵光,有了花草树木,有了夜空的月色与繁星。
它的世界,以渐漓为中心,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那一刻万年不曾跳动的石心,终是一寸一寸,在渐漓温柔的陪伴之下,生出了一个正常的生灵,应当拥有的血肉。
祸斗,你会喜欢上这里的或许,你也会喜欢人类的模样?
它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它猜,渐漓应是喜欢人类的模样。
所以从那一刻起,它便很努力地想要变成那副模样,很努力地想要将自己装进一副人类的皮囊,仅仅只是为了靠近这世上,
我不爱这尘世,我只爱你。
有那么一瞬,似有一种悸动,于昏天暗地中奔涌如潮,仅一个不慎,便撞入了亦秋的心间。
画中之境,在那一刻,一寸一寸开始崩塌。
那被模糊了视线的双眼,在短暂不见光明之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衫银发的天神,自那残破不堪的画境之中走出,他持一把绘有无眼之龙的折扇,将所有破碎的记忆收归其中。
当年,收留她们的是我,无法给予她们一世安宁的也是我。
熏池沉声说着,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了眼眶微红的江羽遥,蛇山也好,仙麓门也罢,祸斗犯下的罪孽,我定会尽力偿还
江羽遥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泛红的眼底似有几分犹豫。
江姑娘,或许,我该称你为扶桑。熏池说着,向江羽遥欠身鞠了一躬,道,我曾说过,我有求于你。
江羽遥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眼底满是茫然无措:仙上不必如此,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凡人,实在承受不起这般
她话到此处,见熏池眼神决绝,一时也不再多言,只皱了皱眉,于片刻思虑后,抬眼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夫诸祸斗,水火难容,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宿命。可金乌为火,扶桑为木,本也该伤害扶桑,但金乌栖息扶桑数千年,却从不曾伤她分毫
熏池说着,眼里多了几分期盼,扶桑神女,仙麓门遇劫那日,我曾看见你的枝叶不惧天火。若这茫茫三界,还有谁能帮她们,那便只有你了!
可是
若夫诸能得你守护,定不会再受祸斗之力的侵害。熏池说罢,轻唤了一声,月灼,过来。
短暂沉默后,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姑娘,自离熏池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闷声走了出来,她低垂着通红的眼睫,步履沉重地来到了熏池的身后。
那丫头瘦瘦小小的,小脑袋一垂,都还未及得上熏池的肩膀。
她抬起一双含泪的眼,毫不闪躲地对上了江羽遥的目光,那无比复杂的目光中,写满了希冀与不安。
江羽遥:你
月灼:蛇山翳鸟曾向我承诺,如果我能焚尽金乌扶桑二人神魂,便允我带渐漓藏至蛇山,蛇山有木神设下的守护结界,到时候,天界中人便再无法感应到我与渐漓藏身何处
金乌、扶桑江羽遥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目光不由得望向了同她一样诧异而又茫然的洛溟渊。
就在这时,月灼忽然一下跪在了江羽遥的面前。
江羽遥不由一愣,回过神后连忙上前想要将其扶起,却不料这小丫头倔得不行,含泪的双眼里,载满了愧疚。
是我不懂事,是我自私自利,受人欺骗利用
月灼说着,咬破下唇,更是捏紧了小小的拳头,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用余生千年万年赎曾经之罪,往后当牛做马也万死不辞,只求神女出手相助,赐予我和渐漓一个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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