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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 第17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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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也朝他伸出过这只手,对他说,“赵永庚,起来。”

赵益握住他的手,只觉冰雪裹附。

他浑身一震。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样的温度更直观,他在这种极致的冷意中,不得不直面他与挚友阴阳两隔的事实。

推开一间居室的房门,赵益抬起眼,细如绒毛的灰尘在阳光里飞浮,他跟随徐鹤雪走进去,里面的陈设简洁,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书案上的书卷却堆得很多。

虽多,亦整洁。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赵益开口,声线都是抖的,眼中泪意充盈。

徐鹤雪却问他,“你杀潘有芳吴岱之时,存了死志,是不是?”

赵益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永庚,”

徐鹤雪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先帝病重,你就要因我而死。”

“我比你多活了十几年,却什么重担也担负不起,你被凌迟时,我救不了你,老师被判斩首,我亦护不住老师……徐子凌,你看我,我就是如此没用的一个人,”

赵益哭得不能自已,“我也做不到像孟相公他们一样去等,他们还可以熬,我却很害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先帝就又要对我心生厌弃,我再拼命地留在云京,也抵不过天子一怒,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用这条命为你报仇……”

“我要活,就只能在先帝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辱你,可是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徐鹤雪看着他,“赵永庚,你是三十余岁的人了,又是大齐的新君,万莫如此。”

可赵益的眼泪就是收不住,“那夜你救我,又为何不肯与我相认?”

“就是怕你这样。”

徐鹤雪说。

“永庚,你我为友,我最知道你的心性,也知道你的不易,若不是这个世道,我亦不愿你在如今这个位置上。”

徐鹤雪神情沉静,“可如今你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以往再是不愿担负的东西,你如今,你也不得不担负。”

“我知道。”

赵益点头,“老师生前所愿,是推行新政为国为民,可先帝却只将新政当做弄权的手段,我不要那样,我一定记得老师的未竟之志,我绝不辜负老师,也绝不辜负孟相公。”

徐鹤雪清冷的眉眼浮出极浅的笑意,“你还记得我们从前出游,在路上遇见饿死的百姓,你哭得有多伤心吗?”

“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我身无分文,栖身大钟寺蹭斋饭那夜,曾说过什么话?”

“记得。”

徐鹤雪与赵益相对而立,一个容颜苍白,永远停留在他的十九岁,一个历经十多年的世事磋磨,已是三十余岁的形貌。

故友相对,恍如回到年少交游的那段时光,二人齐声:

“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争得大裘长万丈,与君都盖洛阳城。”

四时好(五)

徐鹤雪俯身在书案上翻出来一只长方的锦盒, 递给他道:“你我相见,我身无长物,唯有以此相赠。”

赵益伸手接来, 里面是一副卷轴,他将其取出, 展开来,纸上墨色铺陈,洋洋洒洒, 清峻飘逸,是屈原的《招魂》。

“雍州有一位知州名唤沈同川, 他是孟相公的学生,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当年我与你皆读过他的一篇《战马论》, 他有识马之才,而朝廷却无识人之力,他看清马政积弊, 有心革除弊病,为国养马强军,却始终不能在其位, 亦不能谋其政, 只能抱憾至今。”

“而我以为,如今朝中如沈同川一般心有其志, 而不能在其位的人不在少数。”

徐鹤雪看着他,“你们招我之魂, 而我想替天下人, 招明君之魂。”

“每个人立身于世,皆各有所长, 若明君在世,使有所长者居其位,谋其职,尽其能,则国何愁不强盛?”

“你今日所言,我必不会忘。”

赵益抹了一把脸,“你赠我的这幅字,我也会好好收着,此生,以它为鉴。”

“我不会忘记百姓的苦,亦不会忘十三州的遗民还在等大齐收复故地,天下人都在看着我。”

郎朗日光透过棂窗落入房中,碎光在衣袂上微晃,赵益与他相视,“子凌,你也看着我吧。”

“我在你面前立誓,此生为君,我必要收复国土,绝不退让!”

“为人,为君,我绝不再懦弱。”

这一刻,徐鹤雪在这位挚友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坚定,岁月摧人,也铸人,柳枝随风,在棂窗前微荡,他道:“永庚,与你为友,是我之幸。”

这话几乎又要将赵益的眼泪逼出,他忍了又忍,“你不留在这里吗?”

徐鹤雪摇头:“我返还阳世,一直有一件我很想做,却不敢不能之事,但我如今,却可以了。”

“什么事?”

徐鹤雪隐约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他很轻松地就能从中分辨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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