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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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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蹲下来,双手撑地,作呕起来。

周围人来人往,一开始无人上去帮忙,梁倾见状,无法坐视不理,便急忙下了车,小跑着过了马路。

只见医院的保安和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围了上去,正询问情况。

近看她情况更糟,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因为干呕,正在生理性流泪,她余光大概看到了梁倾,瞥了她一眼,无暇开口。

那护士与保安将她从地上搀起来,往门诊大厅走,边走边问梁倾:“认识的?”

“是,同事。正好遇到了。”

“怎么回事儿这是?”

梁倾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两人将jess安置在问询处的椅子上,那护士很负责,给她倒了小半杯葡萄糖,转身去急诊室找医生来。

jess喝了两口,似乎缓过来一口气,没等那护士走几步,道:“梁倾姐,你帮我跟她说不用了,我歇会儿就行。”

那护士却已经走远了,梁倾对她说:“医生来看一眼更放心。有人陪你来么?”

她本想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有的,我朋友去取车了。”

正说着,她电话便响了。她答几句,挂了电话说:“我朋友在门口了。”

那保安说:“小姑娘,你脸色太差了,要你朋友等一下吧,医生来看一眼,别等会儿出事。”

jess缓过这一阵,将那一次性水杯攥起来,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说:“大爷我没事儿,就是低血糖,谢谢您。门口不好停车,我得走了。”

她甚至没与梁倾道别,径自离去。

梁倾目送她的背影,有些后悔,想,也许她不愿多留与自己也有关。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也响了,是姚南佳看完了医生,两人准备下楼。梁倾便也往门口走去,将这一茬暂时抛在了脑后。

姚南佳和何楚悦上了车,仍是梁倾开车,她察觉到一向好情绪的姚南佳有些寡言,便问:“没啥事儿吧?医生怎么说。”

何楚悦向前坐直了身子,没吭声,望姚南佳一眼。

姚南佳清了清嗓子,梁倾从后视镜里看,她脸上有种类似委屈的表情一闪而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啦。”姚南佳歪歪头,对她俩微笑。

“就,之前一直没跟你们说,我产后盆底肌复原的情况不是特别好。经常跑厕所,漏尿挺严重的,有时候打个喷嚏也会漏。这段时间出门都得垫着卫生巾 最尴尬的一次是在陆析家吃饭,他爸讲了个笑话,我笑得狠了些,也漏,太尴尬了 今天检查医生说我情况确实算严重的,除了一些盆底康复治疗,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但至于效果,他们也不能确定。”

她苦笑,看向窗外,玻璃上映出她浅浅的一个影子,说:“以前一旦出去玩,我妈总是要跑厕所,我有时还和我爸一起笑她 你看就连我这个做女儿的,也要到了今天才能体谅她作为母亲的难处。”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的全部的准备成为一个母亲,我的家人对我的支持可以说无可挑剔,我也没有为经济发愁,但其实不得不说,我还是没有准备好 那些时刻我是怀疑和后悔的。我现在甚至想知道,有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从来没有后悔过。”

姚南佳从来是个乐观大条的性格,若不是情况非常棘手她绝不会有这样苦涩自疑的表达。

母亲总要以自伤的方式孕育生命,她们选择这种代价,并且背负这种代价。

但这代价却得不到平视。转而,它们或者被弱化 —— 就像他们总说的‘都是这样过来的’,或者它们被母亲的角色覆盖,代价被神化,接受高于人的赞美同时也意味着对代价的承受亦内化成了理所应当。

其实代价即是代价,任何一个女性为生育所作出的牺牲都应当受到不偏颇的承认。

并不需要讴歌伟大的母亲。

相反,更为真实的,应当是那些撕裂的母亲,脆弱的母亲,疼痛的母亲;抑郁的母亲,后悔的母亲,尿失禁的母亲;睡不够的母亲,需要吸奶的母亲,手足无措的母亲。

何楚悦和梁倾只能沉默以对,过了片刻,何楚悦提振精神说:“你都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修复盆底肌的机器,而且你还那么爱运动,怕啥。这不是你以前上学时的口头禅么,‘怕啥’?”

三人一时想起少女时代,心中各自有所触动。

夜行在北城冬夜,金光闪闪的大世界在她们面前铺陈开来,带着它残酷又华丽的奖赏。

在这途中,她们必须一一作出选择,凭心力,凭勇气,凭爱,但若有所获得,也必然要承担代价。

前些年梁倾醒在凌晨,还会有那种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大学宿舍,狭窄的室内,昏黑甜美,宿舍被窝外的世界,那些大的词汇,都不近切,与她无关,现在想想那是怎样一种奢侈。

三人到陆析家中时各自转换了情绪,到底不是自己的父母,有许多话不值得说,姚南佳进门时已回归平时那种轻快和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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