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 2)
起头读到珍珍,他愣了一下,其他人也跟着愣了一下,默契地看了珍珍一眼。
珍珍也是愣了好一会,然后耳根忍不住热起来,脸蛋也发烫。
李书记继续读信。
信的内容寻常,但读到红纱巾的那两句时,珍珍的脸则更烫了。
其他人也都往珍珍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李书记读完整封信,侍丹玲也刚好缓过了气来。
她从书包里掏出红纱巾,送到珍珍面前说:“三婶,这就是三叔给你买的红纱巾,你戴起来看看,肯定特别漂亮。”
红纱巾一掏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乡下人没见过这种好东西,没有人不觉得洋气漂亮的。
珍珍愣着眨了好一会眼,都没敢伸出手去接,怕碰一下就给碰坏了。
陈青梅在旁边笑着蹭她一下,小声道:“珍珍,你傻掉啦?”
珍珍回过神,只觉得脸蛋上烧起了两团火。
是的,她是傻掉了。
她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又懵了一会,她才看着侍丹玲开口说:“婶子没洗手,你帮婶子先收着好不好?”
“好啊。”侍丹玲笑笑,把纱巾又小心装回到书包里面。
任务完成,她收了纱巾收了信,跟着同桌小姑娘再一起跑回家。
河岸上的社员们散了,坐回火堆旁又是好一通议论。
珍珍坐在火堆边吃红薯,只觉得今天的红薯格外甜糯,甜到心坎里,以至于她眼睛里和嘴角边的笑意,怎么努力都收不下去。
明明不想这么高兴,但完全抑制不住。
她这副表情,让别人看着都觉得甜,于是翠兰和秀竹也跟着笑。
翠兰又故意逗旁边的红梅,用肩膀碰一下红梅说:“看见没?我就说淮铭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当了干部,就不要珍珍了。”
红梅吃红薯像在吃酸果子。
她拖着声音,“信里啥也没说啊,不就是捎回来一条纱巾嘛。古时候把人推出去杀头,那还得给人吃顿好的呢。人啊,不能太得意,高兴过头了一般都不是好事。”
红梅惯会给人泼冷水。
但今天珍珍脸上和心里的小火苗都没被她泼下去。
她软声轻语说:“高兴一阵是一阵吧。”
红梅:“……”
还真是有够心大的。
信件起头的缀的一句“珍珍”,和一条鲜艳的红纱巾,让珍珍开心了半天。
埋头认真干活的时候,她脸上和眼底也铺满了灿灿的笑意。
和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清脆如黄莺。
傍晚收工回家。
霞光艳丽如薄纱,披在身上。
叠在细细卷卷的睫毛上。
这一天的侍家又像是过年一样。
晚饭的时候,钟敏芬在餐桌上加了一份香味扑鼻的牛肉罐头。
吃完晚饭以后,她又给家里人每人发了三颗糖——两颗硬的一颗软的。
发完糖钟敏芬还郑重地说:“淮铭寄了不少好吃的回来,剩下的我就收起来了,咱们省着吃。想吃还有,所以谁也不准把自己的糖给别人吃。”
这意思是不准侍淮钟、陈青梅和珍珍把糖省给两个孩子吃。
大人也是人,大人也有嘴,也要吃糖。
本来侍淮钟、陈青梅和珍珍是要把糖给侍丹玲和侍兴国的。
钟敏芬这么一说,侍丹玲和侍兴国应得最响,珍珍三个人也就把糖各自收下了。
一家六口人又坐在一起吃糖。
剥了糖纸,把糖果小心送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上蔓开,一点点甜到心里去,甜到笑容里。
在油灯下交换眼神和笑容,甜味似乎也在舌尖和心上浓了五六倍。
灰暗狭窄的小屋里,弥漫着甜滋滋的味道。
洗漱完躺在床上,侍丹玲还在回味今晚吃的牛肉罐头,还有糖果的味道。
牛肉罐头和满是奶香的软糖,她都是
对着镜子又看一会,珍珍小心拿下脖子上的红纱巾。
她把红纱巾铺开在写字桌台面上,动作轻慢地捏着方角反复对折。
折成了手帕大小,仍拿回樟木箱子里收起来。
吹了灯回到床上躺下。
如墨的夜色在脸蛋上流淌,凉意微微浸在皮肤里。
珍珍躺着眨眨眼,又深深吸口气,随后便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这一夜梦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珍珍梦到小时候,侍淮铭给她摘树上的槐花吃。
槐花又白又香,她拿在手里一直舍不得吃。
次日醒来,梦散了。
空气里没有槐花的香味,只有冬日清晨该有的清冷。
完全醒过神来,珍珍穿好衣服起床,到灶房去准备做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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