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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数选的选修课。典型的事儿多、学分少。

我还记得讨论纳粹的时候你还和人发生了点争执。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方从周挑眉,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她对他话中几乎不加掩饰的暗示翻了个白眼,倒不是说他有多值得被她惦记。只不过他和她一样是那门选修课里为数不多的中国人,再加上当时他和别人辩论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对白痴居高临下的怜悯和高傲,这多多少少都会给人留下点印象。

可惜现在那点儿迷人的睿智,在他误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记得他的这张脸的自恋中消失殆尽。

真令人失望。

我记性很好。而且她拖长了语调,又把几本书塞进一个看起来已经很重的托特包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有人为纳粹的优生学辩护的,即使那只是不同角度上的分歧。

说完,她冲他又笑了起来,是那种真正的笑。

方从周看着她上扬的嘴角,发现自己很想知道那种笑容的滋味。不过他知道这种侵入性的、突如其来的想法来是来自于他大脑中那些缺乏亲切感的部分在提醒着但比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她错了。

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方从周走到她面前,靠在桌子的边上,双臂交叉,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当时只是试图解释优生学的本质价值,而不是为被纳粹利用和篡改后的非人道政策辩护。另外,基因组学确实证明了某种具有优势特征的基因,和同样具有这种特征的基因结合后,更容易遗传给后代。客观主义的自然科学本身就不应该用社会伦理学来判断对错。我们不能因为它被人恶意利用就说它是错误的。而且

方从周顿了顿,又无奈说道,我也没想继续和他们吵,是当时班上有个白痴突然说我为优生学辩护是不是公然支持法西斯,于是我又不得不以这个脑残为例,来解释二战后科学和基因研究对预防生出这样的白痴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她笑出了声,轻快的嗓音把方从周不断膨胀的愤怒压制了下来。

但你那时候的辩论很精彩。她说着,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本笔记本,你现在要在这备课吗?我可以去别的地方。

好吧,这又把我们带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我们的学院的阶梯室上课?这应该是我周一和周三的教室。

她叹了口气,你肯定没有看校务通知,我们历史学院的教学楼上周刚开始进行翻新维修工作。在工程完成之前,我们整个学院的课程都需要在别的学院的教学楼中进行。

方从周点了点头,左手漫无目的地翻开桌子上的一本书:。他歪着头,一边读着标题,一边感到困惑,这是上课用的吗?

是的。她抬起眼睛看着他。

但这是一部话剧。

但进修历史学也需要跨学科学习。

方从周翻开那本书,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试图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样子,我更喜欢用确切的数据来证明事实。而不是这样通过文学对事实进行臆想和猜测。

方从周说完,发现这次轮到她的眉头皱起来了,看来是自己并不恰当的话语惹恼了她。

研究废墟文学对了解战后德国人民在意识形态上的重建有着重大意义。

也会涉及到戏剧?方从周问,手里拿着那本书,听起来更像是文学系的课程。也许你可以看看文学院的阶梯室周一和周三有没有空的档期。

不需要。我已经被安排在这里了。

方从周一动不动,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这是一部他从未听说过、但也不需要知道的戏剧。

当他侧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站了起来。

我可以借给你看。她说道,接着她把那个塞满教材的托特包背在肩上,一手捞起长卷发,试图把一缕头发从带子下面弄出来。

直到她被细肩带纠缠得发出恼人的声音时,两人之间微妙的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

哦天,让我来吧。方从周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拎起袋子的肩带,另一只手的食指挑起那缕长发,把它从肩带的纠缠中释放了出来。

她再次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像刚刚看到他走进房间一样。

方从周闻到从她身上滚落下来的栀子花的味道,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香水。他把托特包的肩带放回她肩膀上。叛逆的手指却还停留着那点弯曲的触感,像是又再次被那缕卷发缠绕。

显然,目前他对生物触觉的科学认识,并没有办法阻止当化学物质入侵他大脑时所产生的模糊臆想。

他看到她又给了他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很谨慎,好像她不知道该拿刚刚的小插曲怎么办。

谢谢。她朝他点头,背着包转身就走。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看完那本书就直接把它放在桌子上吧。我会在下周一上课的时候取回它。

是了,他们刚刚还在争夺这个教室的使用权来着。

方从周看着她的背影,挑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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