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3)
又过了三个月。
正直是暮夏时节,韶声在云仙庵中,已经住快了四年。
观心再次出现在韶声面前。
她同上回一样,端着冷冰冰的一张脸。
话也与上回没什么不同,依然是找韶声要东西来了:这些日子,山里总落雨。住持刚清查过,说庵中主殿的房顶有些漏雨。你知道的,万不能让佛祖沾上外面的雨水,这是对佛祖的不敬。所以我今日来,是想请柳居士出一笔钱,替我们云仙庵买些心瓦来,修补屋顶,也修补供奉着的佛祖金身。
韶声见到观心,本来是很高兴的。
以为她终于愿意再搭理自己了,站起身便要招待她。
只是当观心开了口,韶声又低落地坐了回去:观心师姐,我没有钱。
她来是为要钱,不是为自己。
住持跟我说,你有钱。观心的语气十分笃定,她说,柳家今年还未交供佛的香火钱。所以叫我给你传话。
可是柳家的香火钱,应当是柳家韶声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观心不耐烦与她纠缠,直接打断:住持告诉我,说你从柳大夫人处弄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私房钱,全都私藏了起来。既然柳家拖延香火钱,那便由居士来交。且居士你住在云仙庵,餐宿都由云仙庵提供,也理当承担这部分的花费。
语气既有毫不掩饰的讽刺,更带着些愤慨的怒意。
对韶声藏钱的行为,表现得十分不满,甚至不耻。
我们云仙庵,资财不丰,若是没有了香火钱,恐怕再难以供养居士了。请居士好好考虑。她又补道,到了那时,便请居士自谋出路。
语气不容宽限。
观心师姐!韶声终于坐不住了,拉住观心的衣袖。
怎么?柳居士想好了?观心道。
我想见见住持。韶声说。
没有香火钱,住持不会见你。观心直白地摊牌,你想好了就找我。
说完,她掰开韶声拽着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仿佛再跟韶声多呆一刻,都是对她的为难。
观心这次来,带来的消息,实实在在让韶声措手不及。
她拉住观心,要见住持,并不是不想动用母亲留给她的钱财。
也不是害怕违背母亲要她立下的誓言她根本顾不得这些。
脑海里想到的全是
观心说,柳家今年没给香火钱。
那是不再供养她了吗?不要她了吗?
为什么?
她在云仙庵,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逾矩之处。没有违逆父亲,本本分分地做一个佛家居士。
巨大的绝望将她整个人都卷入了半空之中。
从空中往下望,她看见自己的心底布满了空蒙的黑雾。
比父亲关着她的佛堂还要黑。
至少在佛堂里,她知道她要做什么。
如今,当真是一片茫茫。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算这次将钱交出去了,钱用完之后呢?
她该如何自处?
她是否无处可去了?
韶声又想起最后一次见母亲,她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如今再回味,一切都有迹可循。
难怪,难怪。
叫她自己拿着钱,叫她自己避开元家为号的军队。
只是因为柳家不要她了。
韶声跌跌撞撞地推开禅房的门,跌跌撞撞地向正殿走去。
她知道,这时,住持总会在正殿的。
心里只有唯一的念头:不行,她一定要找住持,要亲口向她问清楚。
直到走到正殿的耳房下,无意听见里面的对话。
韶声才发觉,
还有更令她绝望的事情在等着。
耳房内,住持观源法师屏退外人,与观心悄悄说小话。
说的正是韶声。
如何?只听观源问,拿到她的钱了吗?
观心语气不耐,与住持说话时,也冷若冰霜:尚未。你为何总执着于这笔钱?
如今这世道,你当钱那么容易来。当然是多多益善。观源说。
我赚给你的还不够?你要弃了我选别人?观心咄咄逼人。
哎呦我的祖宗,你当然是我们庵中的头一号。观源放软了声音,哄着她。
其实,一切都怪那游大王,不知从哪听说我们庵中还有这么一位柳家的韶声小姐,这几日缠着找我要人,那我自然要精心筹谋,才能将柳小姐拿捏在手中。可不得先把她的钱全收走。
呵呵。观心冷笑,巧言令色。什么不知从哪听说。无非你怕我不听话,故意将这位柳小姐,透给游大王,叫我们斗起来,再抓住我的把柄!
你将我至于何地?游大王有了柳韶声,我将如何自处!她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狰狞。
观源并不被她吓退,仍然不慌不忙:师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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