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51(2 / 3)
人队让出道路,目送伤员进入驿站,张湍低声向门畔护卫打听列队缘由。得知次狐重伤,赵令僖将久宿驿站,因水粮住所供给不足,故而遣护卫往近处城池扎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令僖本就有被刺之危,在山中胡作非为刚刚消停,现又要遣走护卫,若再遇险,何人能护她安危?
张湍央队伍暂且待命,容他去游说公主留下护卫。
队中百户打量着送入驿站的伤员,点头应下,带队向前方不远处列队等候消息。
驿站水井边,赵令僖审过百人,未见合心意者,甚是倦怠。暑气蒸蒸,丁渔寻柄芭蕉扇,安抚她道:“公主稍候,下一队立刻就到。”
“往日没仔细看,这随队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肤如炭,皮如砂,臂粗如树,背厚如墙。粗陋不堪。”她叹息抿唇,无力缩在躺椅内。
驿站差役小跑过来通传:“启禀公主、丁指挥使,有百余人抵达驿站,道是公主随队护卫,奉命捉拿钦犯归来。不知可有此事?另有十数名伤员重伤在身,驿丞已先行将他们安置在大堂内救治。”
差役话音落下,她还未及反应,丁渔惊喜道:“公主,人抓回来了,不知公主想怎样处置?”
她正合眸侧卧,恹恹乏力,闻言睁开双眼,半坐起身,招手命丁渔凑近打扇,眼中多了神采,笑盈盈道:“去将钦犯押来。”
半刻不到,张湍被押送至她面前。
她起身蹬上绣鞋,步履轻快行向张湍,丁渔手忙脚乱举起纸伞紧跟在侧。押送护卫避至两旁,百户半跪回道:“禀公主,末将前来复命,钦犯已捉拿归案。”她摆手示意,百户起身后退,让开位置。
丁渔一手举伞,一手打扇,见百户退开,忙递眼色,将伞柄向百户送了送。百户心领神会,夺上前来接过纸伞,跟随她身后撑伞遮阳。丁渔则在侧打扇送风,呵呵笑道:“公主,人既然已经捉到,要怎么处置,公主只管吩咐。凌迟也好,五马分尸也罢,公主一声令下,属下即刻照办。”
张湍垂首不语,她绕着他上下打量,见他形容略显狼狈,衣袖稍有破?????损,裙摆多染泥泞。看来略吃了些苦头,她忽有一瞬不忍,眼睫微动,想着千刀万剐大约是自己的气话,算不得数。却在转头时,牵动了项间纱带。纱带下,是他以下犯上割出的两道伤口。
他持刀伤她,恶言恶语,缘何要她心软?
张湍破损的袖口微微摆动,裂隙间隐隐透出一抹白。
她铁了心,冷下脸,探出手道:“拿把刀来。”
丁渔先一步送上匕首道:“他们手里的长刀太重,怕公主用不惯,这柄轻些。公主想要亲自动手?见血怕污了公主的眼睛,脏了公主的衣裙,不如交给属下来。属下准让公主满意。”
她接过匕首,以刀刃挑起张湍衣袖。
袖下长臂虽有污泥附着,却不掩白皙之色。他本就生得精致,又经檀苑养过,虽在外历了数月风雨,颜色却未减半分。
“把他衣裳脱了。”她退回躺椅坐下,等着护卫动作。
护卫们久久不动,她抬眉笑问:“没听明白?”
丁渔忙喝一句:“还不快点儿。”
护卫们只得悄声道一句得罪,随即将张湍外衫剥下。张湍合上双眼,并未反抗,此等羞辱已非首次,他何须为此置气。可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握。脱罢外衫,护卫复命退至两侧。
“这就完了?”她倾身向前,双目流波,托腮含笑。
张湍骤然睁开双眼,此前她当众羞辱他,命人脱他衣裳,或在水潭相遇时,他在水中,皆留有中衣中裤。今日却要他不着寸缕示于人前。他咬牙道:“公主记恨湍,只管提刀杀人。”
她并未理睬,歪头纳罕道:“还不动手?”
丁渔回过味来,心中领悟,附和催道:“还要公主催几次?还不快将他上衣脱了,让公主好好检验一番。”
中衣被护卫撕扯下,张湍生长至今,唯一一次当众裸露半身,颜面尽毁于此。他被护卫锁住双臂,强压双肩,将人押至赵令僖身前。他不得已跪伏在地,勾首含胸,企图回避众人目光。
她凑近些,提着匕首,刀尖在他肩头轻轻扫过,最终在他侧脸落定。
此间护卫有心回避,却又好奇,目光偶尔瞟去,见他肩头留下断断续续的伤口,沁出血珠。他未吭一声。
她抬手触到自己项间雪白纱带,因暑天易汗,不利于伤口愈合,故只缠绕寥寥两圈。这两道伤口,她原想着千刀万剐方能解恨,如今人在眼前,她忽然有了新主意。
“古有黥面之刑,我族先祖立朝后将其废止,只有在后宫内狱,偶尔会有犯错宫人,才能有幸受黥面之刑。”她将匕首轻轻前推,刀尖距离张湍面颊仅有毫厘。匕首停滞不前,她又有犹豫,如斯容貌,倘若留下字样,岂非可惜?于是将匕首微微回收些许,向下划去,令刀尖贴上锁骨:“我的状元郎,不妨你来挑挑,黥何字为好?”
黥面为刑,伴随终生,其辱终其一生无法洗去。
张湍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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