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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举京同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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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京同考

在奉天殿外流着汗写策论的贡生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前辈们也在和他们一样“应考”。

皇帝的突然袭击,是对全体朝参官的一次考较。

虽然谁都知道这是在问策,但何尝不是皇帝通过他具体的问题了解百官才干?

而皇帝意图变法图强的信号从这里开始是彻底传递出去了。

考场上的张璁笔走龙蛇,丝毫不停。

他已经四十七岁了。

为什么和黄佐走得有点近?惺惺相惜、同病相怜而已。

张璁中举后二十年,会试七考不中。

但这一次他不仅中了,还遇到了一个最适合他这种有丰富阅历的中年人的策题。

一般而言,策题是皇帝当前最关注的国事。

但这样的立论有任何出彩之处吗?

“……你那文章极好啊,还不满意?”

再过两天才会放榜,但他们此刻已经是卸下一个担子,只等结果了。

在伯父将要还朝的这个时间点,费懋中不愿表现得太突出。

……

如果百姓能因天灾兵祸少一些流离失所,田赋产出至少会多一点、稳定一点。

大明历经百余年,积弊何其多?

以藩王继统的少年天子面对的是以前不曾想也不能想、不敢想的局面,坐在那个皇位上提出了这样的策问,是怎样一种心情?

一团乱麻、不知从何入手。

身担重任、唯愿不负天命。

不尽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杨慎顿时委屈得脸色胀红起来:“父亲,儿子有如此不通实务吗?”

张璁睁眼提笔时,就确定了这次自己该怎么写这篇策论。

杨廷和府中,杨慎吹干了纸上墨迹,兴冲冲地赶往杨廷和书房。

他们的目标,是正在还朝途中的一些重要人物。

大概确实命格与科途犯冲。

圣旨是颁布给全体在京朝参官的,但其实也有数封信件从各个驿路传了出去。

想来想去,他选择了治灾治荒这个切入点。

他看了看,只见父亲书案上纸是铺好了,砚台里的墨却干了,纸上未落一字。

正式落笔前,他在阳光下闭目沉思了许久。

“……你是宽慰我。”黄佐已经有命苦恐惧症了,“陛下问何以富国,我大谈吏治,离题万里矣。战战兢兢做稳妥文章,冒冒失失丢会试路引。小弟之笑柄直达天听,陛下如何能点我入一甲?”

钱,是天子解开当前局面、再致大明中兴的线索。

军屯产出糜烂不堪,地方田地日益集中,商税关税难以推行,铸币之权混乱,内库国库之争,天灾流祸不定……

许多问题,是碰不得的。站在士族的立场,有些问题他也是不愿碰的。

“举京同考啊,举京同考!”张璁有点激动地拉着黄佐喝酒。

“只是?而已?”杨廷和锐利的目光盯了他很久,随后显露出落寞来,“该早些让你去地方历练一二的。如今却晚了……你是我杨廷和之子!你若当真才干非凡,岂会在翰林院蹉跎十年?”

他的才学,不在这方面。

因人成事,因人败事。富国之计非一日之功,前朝之鉴历历在目,不论何种方略都需要吏治来保证推行。

富国之策,牵涉实在太广。

对他来说,有进士出身就足够了,不需要更高的排名。

他自信,如果今科他也在贡生之中,这状元还是他的。

费宏、杨一清、王守仁、孙交……这些人对于皇帝问出来的题目,又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卷?

入了夜,已经尽了全部努力的贡生们离开紫禁城后才知道这个消息。

“何须沮丧?”张璁把酒盏从他手中接过去重重放在桌上,“为兄倒觉得,你这策论自有专一求精之妙。细细思索一番,陛下如今竟是有行新法之意,则吏治岂非根本?去岁憾失会元,才伯,这回你倒大有一甲之望?”

在他不远处,黄佐已经写完了,但他看着自己的策论双目茫然。

命不好,认了吧。

杨廷和陡然睁眼目光凌厉无比:“岁入八百万两,不能横征暴敛,不能因此动荡国本,不能只是一时功绩!你这道疏,能有此效,能说服自己吗?贡生可以侃侃而谈,你不能!以为父多年宦海浮沉,苦思已有半日,如今尚不敢落笔一字!怎么,你已经比为父更有才干、更明实务了?”

“好在何处?离题万里、平庸至极呐!”黄佐有些意兴阑珊地和他推杯换盏,“张兄,这科途,真是命数啊!你七试不中,是天要留伱辅佐新君。小弟呢?那是老天爷频频示警,我却不悟。我啊,莫如就做个教书先生,育人去也。”

虽然梁储曾经提点过他,但陛下的策题竟然实务到如此程度,而且是黄佐过去不曾多加关注的财计,为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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