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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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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放弃一个贺子徽很可惜,但天下英才熙熙,不缺我这一个不识趣的,自有大把的人愿意接他们的‘好意’。”

事实也正如贺观棋所说,大约半个月后,那些热情登门的帖子慢慢的少了,看来是发现了贺观棋无心接应的事实,转而投向其他举子。

螺螺和贺观棋的小院终于又恢復了平静。他照旧每天悠闲懒散的吃吃喝喝,贺观棋也整日埋头读书,为来年秋闱做准备。中了进士后,他现在月月有俸禄,养一个螺螺不成问题。

现在的日子好极了,螺螺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太阳,脑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个词。

“岁月静好。”

他半眯着眼趴在桌上,差点又要睡过去。顶头的太阳忽明忽暗,似乎被一阵飘来的乌云遮住,他打了个哆嗦醒了。

后背一阵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螺螺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只有一扇木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挠挠头,暗道莫非是错觉,不死心的又看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顶上的太阳重又显现出来,刚才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也消失了。螺螺隻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打着哈欠把晾出来晒的书一一搬回屋子,打算跑去好好睡个午觉。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云烟好几天都不来找他玩,以往那家伙赶也赶不走,不时就来烦他,虽然说话不中听,可对他却实打实的不错,吃得喝得买了一堆。

反正这些天也清净了,螺螺想着去找他。昨天他才从阿花那里抢了个新鲜的小玩意,是个会自己跑路的小木马,他得意洋洋的跟自己炫耀,说是他家将军亲手做的,被他抢来玩几天。

云烟肯定没见过,螺螺自信满满的想着。

贺观棋担心他一个人出门遇上坏人,尤其那孙鸿蹇还心怀不轨,于是他放下书本陪着一道前行。虽然孙鸿蹇其实并没做什么坏事,但贺观棋仍旧提防得紧,就怕出了意外。

孙鸿蹇现如今不住书院了,他生了场大病,早就搬回府养病,听说就连这次春闱都没能参加,看来确实病重。

他们两人慢悠悠的走到孙府门口,螺螺很礼貌的跟守门的小童说明来意,笑眯眯的等着云烟出来。

小童听完他的话迟疑了片刻,然后低头小声说:“你说的是那位小哥哥呀……”

“他已经死了,你来迟啦。”

螺螺脸上的笑僵住了。

田螺篇

二十七

一路狂跑着出了城门,螺螺满脑子回想着那小童的话。

‘他两天前就死了。’

‘因为什么……我也、我也不知道哦,我真的不知道……’

‘老爷说这事不能声张出去,不让我们乱说话。哥哥你可千万别跟人说是我讲的。’

‘尸首?我只是听说,是被丢去乱葬岗了,他家里人来都没看到呢……’

噩耗来得太突然,螺螺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叫他怎么信呢?几天前还拉着他一起吃喝玩乐的人,突然就没了。

妖对“死亡”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很清晰的概念,因为他们的寿命很漫长,活上千八百年都不是难事。相比起来,人类区区几十年的光阴于他们而言,弹指一瞬。

仙人曾经说过,凡人很渺小,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会影响他们的生命,哪怕是一场大风都会夺走他们的性命。

螺螺也好奇的问过,凡人“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仙人说,凡人死去是一件悲伤的事。他们的肉体消亡,灵魂归往地府进入下一个轮回,从此世上就再没有同样的一个人了。

螺螺只是听他的描述就觉得很恐怖。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有一天仙人不在了,他再也没办法依偎在他的怀里听故事,不能享受被仙人哥哥温柔抚摸,不能看见他美好的笑颜……

尽管螺螺还没有真正面对过死亡,却已经害怕它的到来。

城外的乱葬岗一片荒凉,到处都是腥臭的腐尸味,秃鹫和蛆虫在这里肆意朵颐,螺螺不顾贺观棋的阻拦,执意要在尸堆里翻找。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死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也有动物,不管生前他们什么模样,死后因为不过是一团腐肉,无人前来认领。

找到云烟的时候,螺螺几乎没敢去看。

他就躺在一张破草席下,脸色青灰嘴唇发白,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浑身干瘪犹如一具枯柴,像是浑身被吸干了精血。

螺螺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许久,眼睛里掉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别看了。”贺观棋蹲下来,轻轻地捂住他的眼睛。

他的语气听来平静,其实也同样气息不稳,藏着些无人察觉的悲悯。云烟死相太过凄惨,即便冷心如他也不勉感到愤怒。

螺螺倔强的把他的手拽下来,死活都要看清云烟的样子。

他抬手摸了摸云烟的肚子,是瘪进去的。掀开衣服看去,果然在腹部发现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里头的内脏被掏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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