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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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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天气早就不像小时候了。”她说。

“嗯,春秋变短了,舒服的日子没剩几天。”

符黎一时没有看他,而是转过头望着窗户。他感觉她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没那么难以读懂的时候。

“你是高反应宝宝啊。”

“是啊……”她惊奇地承认,“你也看那篇报道了吗。”

“前几天刚刷到。”

他们偶然地在互联网上相遇了——那则新闻写道,一名心理学家通过观察婴儿发现人类具有某些天生的气质,一部分极爱哭的、极易不安的婴儿被称为“高反应的”,他们的杏仁核和交感神经常常处于兴奋状态,未来的成长也倾向于谨慎、敏感和忧郁。

符黎看着他缠在衣扣上的手指,突然有很多话想说。

“我爸妈给我的东西很充足,但是我妈妈怀孕的时候被猫咬了一口,受了很大惊吓,所以后来我没能成为从容自然的女孩……我看了那个心理学家写的书,出版于二十年前,而我直到二十五岁才知道原来人的禀性几乎是命中注定的。”

“二十五岁完全不晚。高反应的人都有写作的天赋,你也应该当一名作家。”

话音落下,他才发觉其中的失误——不应该隐晦地提起那名竞争对手。

“我不会和他说这些的……”

“为什么?”

“太多的第一人称主语,”那女孩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很自恋。”

他完全没注意到符黎用了几个“我”,甚至认为她说得还不够多。也许直至今日,他才真正认识了她。

“你要不要尝试留长发。”她问。

“留到多长?”卫澜想起上次她从背后抓住他的头发,让他仰头。

“能在后面扎一个丸子。”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只是随便说说。”

衣服扣子缓缓解到第四颗。符黎凝视着他手上动作,目光挂在那儿,双眼半开半合。

“阿黎的母亲是做什么的?”

“护士。”

“所以你小时候不害怕病房里的护士。”

“我还学了心肺复苏和海姆立克急救法……”

缓释胶囊开始抑制疼痛。风声阻隔了他们的交谈,她不再说话,疲倦地闭上眼睛。“睡吧。”卫澜靠近她,轻声说。睡眠使人安稳,沉沉地陷入无意识。这一刻他是个卑鄙的人。他想牵她的手,在她额头间落下亲吻,用这种俗套的举动填补内心的缺口。她不可能知道。无论做什么,符黎都不会醒来。

最终,卫澜整理了衣服,拿起纸和画笔。他在所有抚慰空虚的方式里选了最轻柔的那个,用手肘抵住床边,在白纸上落笔。他私底下已经画过许多她的画像——亲眼见过的,想象的,笑着的,流泪的——却还没描绘过安详柔和的睡脸。她入睡前的微弱语气掀起他心中的波澜,他想着那模样,把那种感觉记录在绘画中。即使他明白,就算画上千百张,也改变不了他们两人既定的方向。

入睡后,符黎浑身都松懈了,像浸在热水中那般温暖。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耳畔响起轻微的纸与笔的摩擦声。卫澜似乎没有离开。她想起以前遭遇生理期的剧痛,仲影也守在她身边。那时他们或许还不算太过熟悉。现在,她模糊地睁开双眼,并不懊恼在这个男人面前睡着。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只有月经前两天,借着那阵倦意和疼痛,她才能心安理得地休息。

“醒了?”卫澜温柔地叫她,带着笑意。

符黎揉了揉眼,撑起上半身,去拿床边的矿泉水。

“几点了。”

他收了纸币,看一眼手机:“五点了。”

她捋了一把头发让自己迅速清醒。腹部没有不适感,止痛药还在作用。

“我要回家了。”

——几乎没有表情。卫澜正在猜测她是不是有一点儿起床气,随即她便转过头问他:

“你走吗,我可以捎你回去。”

他们去了停车场,仅仅第二次,却有了轻车熟路的幻觉。他坐在副驾驶位,系上安全带,见她朝着天边的橘色夕阳发呆。只在今天,他能试探地提起以前避忌的话题。

“阿黎。”

“嗯。”她启动车子,熟稔地驶出车位。

“还记得……小时候你怎么叫我吗。”

“记得啊,”符黎打着方向盘,没有回避,“卫澜哥哥。”

卫澜期望她显露一丝为难,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那个问题。他笑了一下,像是叹息。

“我在前面的路边停一会儿。”

符黎撂下这句话,没有解释原因。那是一条宽阔的路,车流却很少,她下了车,系紧衣服,快步走向河上的桥。太阳正在陷落,犹如一轮赤红的圆盘,在天际中与金色的云交相辉映。是那片金红色呼唤她停下。她站在那儿,冻得身体僵硬,双手刺痛。血液从下半身汹涌地流出来。又一个不规律的周期过去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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