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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74(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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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地嗅着楼上流出的香味,犹豫踌躇,没得裴少淮的提醒、拦阻,它终究还是一头冲了进去,又上了楼。

……

……

莽莽夜色染长亭,沉沉雾霭遮海月。

深更半夜,裴少淮和燕承诏未回府,双双守在泉州府野渡口外的渔船上,挂了盏渔灯,随着轻微浪波的涌动,身子微晃,杯中的酒水也晃。

不枉他们打赌等了半宿,沉沉夜色下,一艘中型的快橹船从逡岛的方向,快速向野渡口里驶来。

渡口外的小道上,又有马车前来接应。

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从船上下来,上了马车,往泉州郡城的方向去了。

此人正是逡岛贼头徐雾,今夜入城会见他的那位妹夫。

又见他身边领着个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身子有些单薄。

渔船里,燕承诏佩服说道:“贼头已忍不住,冒冒失失进了城,裴知州的离间计用得果然妙。”

“燕指挥过誉了。”裴少淮谦虚应道,“所谓离间,从来就不是无中生有、凭空臆造,而是它原原本本就存在着,缺的只是有人引燃它,倒一碗油越烧越大罢了。”

本来就有嫌隙,才能离间,若是纹丝不漏,他人哪来的机会?

主子和走狗之间,本就不会相安无事的,况且还是个野心勃勃、读书当官的走狗。

贪官与贼子之间,虽是沆瀣一气,但贼始终忌惮着官,而官始终藐视着贼,又哪是一门偏房姻亲可以弥除的?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破绽。

离徐雾入城还有些时辰,两人继续悠哉推盏。

前几日,燕承诏把林、陈、上官三大姓在朝当官的族人、姻亲、资助的门生,一应查了个通透,还把名单给了裴少淮。

如今双安州面临重重困境,燕承诏有些好奇、困惑——在查的这些人,官职有高有低,虽与困境有所干系,却也只是推波助澜,皆不像是最先“投石激浪”的那个人。

事情还在顺藤摸瓜密查着。

燕承诏问裴少淮的猜测,道:“看了那份名单,裴知州推测,究竟是哪一姓在背后操控局势?”一段合理的推测,可以让镇抚司减少很多功夫。

裴少淮举杯的手定了定,陷入沉思。

自打拿到名单以来,何止燕承诏困惑,裴少淮亦困惑着,同时也在揣摩着。

林、陈、上官三姓,在闽地虽颇具实力,但终究是靠着与官勾结、行商卖货、举族培养后辈才俊入朝为官而发迹起来的。横竖离不了一个“官”字,他们的本事和实力始终受限于朝廷,富贵也局限于垄断。

地头蛇终究只是蛇。

可裴少淮眼下面对的手段,是步步紧逼、深思熟虑,一环扣着一环,这不像是一群地头蛇能够做出来的算计。

若是林、陈、上官家有这么一号深谙官术、心术、商术的人物,早便送入朝为官、替家族增长势力了,何至于籍籍无名?

一个发迹不久的氏族,往往还停留在浅薄面的。

再者,那份名单里的官职,有京官也有外派,看着蛛网密布、在朝中抱团生势,实则远不及刚刚倒下去的河西一派。河西派都干不成的事情,区区闽地三大族,就能够做成?

思来想去,好似也只能推测,此事背后的那位皇室子弟权术了得。

能这般想,却不能跟燕承诏这般讲。

正想出言应付过去的时候,裴少淮心里蓦地生出一个想法,他由谢嘉的“谢”想到“王谢”,又想到“五姓七望”、“王与马,共天下”。

湍湍历史长河之中,朝代更迭,即便是门阀家族不复当年鼎盛,但雅道相传、簪缨不替的古老姓氏,只要传承不灭,还是比布衣白丁更易造就大才。

未必就不能是这样的门阀,倚着皇室子弟的身份,在背后“装神弄鬼”,帮助哪位亲王或是哪个皇子登上天子之位,顺势揽下功臣大权。

裴少淮对燕承诏说出自己的猜测,道:“燕缇帅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人东山高卧、隐不出仕,虽不在朝堂之上,但私底下押着赌注,操控着局势的发展?”

燕承诏听得明白,裴少淮说的是门阀,他的酒盏也定了定,片刻之后,并不太信此番推测,言道:“大庆太祖之后,天底下哪里还有什么千年望族?”

早在建朝之初,这些高门大族就已经践踏在马蹄之下,埋在土坑里了。太祖出身贫民,当了皇帝之后,手段是凶狠了些。

大庆的勋贵,多数是立下彪炳战功而获得的富贵,而百余年之后,能一直留存下来的公侯伯,并不算多。

皇子娶民女,公主嫁平民,不就是为了防皇亲国戚、门阀联姻吗?

“明面上自然是没有了。”裴少淮道,又言,“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有些一辈辈鼓弄传承下来的权术,为了让家族重兴复荣,而再次重现于世,谁又知道呢?”

荒然四壁之中,望天寸地之间,未必能锁得住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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