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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42(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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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铿锵有力,已下定决心。

大庆正值太平盛世,此时若不快走几步,更待何时?

皇帝低头看着案上纸张,上头写着“户部郎中”、“都察院经历”、“通政司左参议”……等官职,皆是正五品的京官,他没想过要把裴少淮外派出去。

寻得一个合意的能臣并非易事。

“伯渊,你想好了?”

“微臣想好了。”

皇帝没有驳回裴少淮的请愿,他欣赏裴少淮,正是因为他身上有这股劲儿。不谄媚,无虚言,以事实功绩立身。

皇帝又问:“伯渊,你想到何处为官?”

“禀陛下,微臣愿意到嘉禾屿为官。”开海五港中,裴少淮最是看重的一处。

迟疑了许久,皇帝将案上那张纸折好,夹进了书籍中,道:“朕再想想。”

裴少淮听出皇帝话中含有不舍,便知此事已有六七分成算。

君臣相望,气氛渐渐和缓下来,皇帝轻叹了一口气,多了些笑意,道:“伯渊,你做事很执着。”

裴少淮应道:“若无这份执着,微臣岂能熬过寒窗十数载,来到陛下跟前。”又言,“所幸,陛下对微臣很是宽容。”

裴少淮退下之后,裴珏带着铿铿玉鸣走入御书房。

很多事都已心知肚明,无需再多言。

皇帝看见裴珏腰间挂着一枚枚玉器,想起裴珏入京事君二十余载,着实立下过不少功劳,恳切说道:“裴爱卿,这些年你辛苦了。”

今时今日,裴珏能得皇上这么一句话,已是满足。他不敢居功自骄,应道:“老臣谢陛下宽恕,给尚书府将功补过的机会。”

皇帝摆摆手,示意事情过去了,不必再说了。他说道:“朕会兑现许诺,让你风光致仕。”是功成身退,而非罪臣辞官。

得了皇帝的允诺,裴珏该告退回家了,他踌躇了一下,言道:“老臣最后还有一事要禀。”就当是他为朝廷最后再做一点事。

“准。”

裴珏说道:“老臣奉命南下稽查福建布政司,砍去的只是露于地面的树冠,实则地底下盘根错节,早已纠缠不清。临海之地,官府、乡绅、百姓、水贼、倭寇各成势力,相依相生,彼此制衡,老臣怀疑,那稽查回来的二十余万两白银,还有布政使自缢身死山庄之内,不过是各方势力为了重归平衡,特意缔造出来的假象。”

言下之意,福建临海一带,实际并不安宁。官商、走私之利,不是只流进了布政使的口袋中,而更像是暗流,渗透进了家家户户,所有人都默许着。

此话一出,等同于把他南巡数月的功绩折半。

总归他要辞官了,折半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手指轻敲书案,笃笃笃,指尖下是“嘉禾屿”三字,神色凝重。

裴珏又道:“一切只是老臣的猜疑而已,并无证据。”这些事隐匿到连南镇抚司副官都查不到,裴珏方才所言,靠的是自己的直觉和推测。

“朕知晓了。”

裴珏出了宫,吏部已在宫门外备好马车,送老尚书归府。

宫墙上乌云翻涌,成片连至天际,乌压压的厚重难以拨开,颇有些夏日里的云青青兮骤雨欲来。

裴珏道:“这天色似是要下大雨。”却依旧登上了马车。

马夫笑应道:“四月未出春,雨大不了。”

行至路半,雨点打在马车上,嗒嗒细响,再沿着车帘布涓涓流下。如车夫料想的一般,未出春的雨并不太大。

只是黄昏暮暮,又有乌云遮日,不知是雨催黄昏近,还是黄昏催雨来,别生哀愁意。

行至庙庐处,裴珏撩起车帘布,隔着细雨望着破旧的庙宇,忽道:“行慢一些。”

他见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正坐在庙宇檐下躲雨,抬首怔怔望着屋檐落下雨水如断珠。

裴珏取下乌纱帽,几绺未束的白发散在眼前,恍惚间他好似也坐在庙宇檐下,细数着雨珠的点点滴滴。

正如南宋竹山先生《听雨》所写:“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1]”少时登楼点红烛听夜雨,壮年时游一叶扁舟听客雨,如今只能静坐屋檐前,滴滴点点,萧索凄凉。

昔时,科考后远赴成都府就任,山高路远屡屡遇到下雨天。路迢迢,夜宿雨,一场雨嘀嘀嗒嗒到如今,依旧不止。

……

散衙归府的裴少淮同样遇到了这场暮春黄昏雨。

他本还怔怔想着,要如何跟时月讲离京外任这件事,结果马车猛晃了一下,而后微斜,停了下来。

“长帆,出了什么事?”

长帆下车查看后,应道:“少老爷,车轱辘撵了大石,后轮断了两根木辐。”又问道,“少老爷,要不您到前边茶楼里喝盏茶,我回府上换辆马车来接您。”

裴少淮身旁又把竹伞,他看车外雨滴不大,忽来兴致,说道:“不必了,不到半里路,我下车走走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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