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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0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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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裴给事中也是去过江南之地的,岂不知银锭可秤兑、收柜、辨色、倾煎,既有称取之道,又何恐其价值不一?”

卢侍郎本想给裴少淮安一个见识短浅,岂料裴少淮反问道:“好不容易省去了一群书算小吏,如今又要请人称银铸银,手续繁琐,岂不是换汤不换药,又给了渔利其间的机会?”

顿了顿,裴少淮继续问:“倾煎铸银的火耗,是不是又要算到百姓头上?火耗几成几分以何为标准?”

本是卢侍郎先开口问话的,却被裴少淮反问得不知如何应道。

卢侍郎只能讪讪往下辩驳,道:“江南之地百姓用银行商已久,农户何愁兑换不到银两?”

“若是这么说,卢侍郎家有白银千两,便可代表天下万户皆有白银千两?”裴少淮道,“西北许多边城中连个像样的集市都无,往往是一个挑子走街串巷以物换物,这样的地方当如何换银?”

几番较量下来,场下百官终于明白,裴少淮是有备而来,或是说他见多识广,胸间有乾坤。

卢侍郎已落下风。

百官们开始齐刷刷望向吏部尚书裴珏——裴尚书会不会上场和侄孙辩上一辩?

知晓两家恩怨的人,尤为期待看热闹。

岂料裴珏只是在深思,抬眸望向龙銮,等着皇帝开口,他似乎并不准备上场再辩驳一次。

卢侍郎临下场前,驳问道:“裴给事中只说弊端,方才诸位同僚所言利处,你如何不驳?”

这话正正问在了裴少淮的心坎上,他笑笑,收回方才的锐气,应道:“我从未言过新政无利,何须辩驳?”他从一开始说的就是——不适合此时铺开实行。

其实,裴少淮没想过要推翻这条新政,他想要的,是让新政少一些弊端,莫让百姓平白受难。

“依爱卿之见,当何时方可以银抵税?”皇帝问道。

朝堂上静声,等着裴少淮给出回答。

光说问题,不谈对策是不够的。

裴少淮应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当国库充盈而改税则,而非改税则以图国库充盈……当大庆银库充盈,天下银币皆由朝廷铸造,如行水一般流通于市,易货易物公允,微臣方才所言弊端,则不复存在矣。”

又道:“铸币之权不可放,钱物流通不可停。”

明明一开始朝议的是税则,现在却说起了白银铸币,众人的思绪已经被裴少淮牵着走。

有些官员不甚理解银钱之道,故听得云里雾里,但户部的官员常年与税例、钱物打交道,且与工部一同辖管制造铜币的宝源局,岂会不明白裴少淮的意思——朝廷掌管白银铸币,并流通于市。

户部万侍郎站出来,辩驳道:“朝廷既已发行宝钞,又何须再以白银铸币?”都是为币,只不过一个是纸币,一个是银币。

宝钞因发行过量,如今价值几何,文武百官们心知肚明,皇帝亦不例外。

大庆开国时,一贯钞可抵千文钱,而如今,一贯钞值不到五十文,有钞也未必能花出去,几近失去了流通之能。

“铸币不在驭富,而在驭权也。”裴少淮应道,又问道,“万侍郎可曾知晓农劳?农户身不离亩,四季勤耕,岁末之时方得五谷,宝源局若是仅凭源源不断印制宝钞而换取百姓五谷,这样的富贵岂不是违背天道?……正是因为宝钞失信于民,已无可挽回,以至于如今百姓自发用银易货。朝廷顺从民意,铸造银币,统一衡制,正是为了重新取信于民,让天下易物能得公允。”

“是以,万侍郎应当先反思宝源局何至于此碌碌无为,而非阻止白银铸币。”裴少淮最后言道。

皇帝目光微烁,望着裴少淮的身影,想起他登基之初,也曾有位忠臣语重心长上谏,言说宝钞已然失信于民,不可再加量印发矣。可彼时,朝廷不稳,国库虚空,他能如何?

他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昔日的这一幕。

“朕……当如何让银币重新取信于民?”皇帝笃定,他听到的不只是裴少淮自己的见解而已。

这一句话,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瞬时禁言。皇帝用的是“朕”而非“朝廷”,他把这份过失归结于自己身上了。

皇帝见裴少淮似乎在斟酌言语,又道:“爱卿只管随性而言,朕听着。”

裴少淮言道:“微臣在太仓州游学时,曾见到商船自南洋归来,夏日南风,船只满载而归,有运回香料宝石的,也有运回琉璃粮食的……而有的船只吃水很浅,却戒备森严,无他,船上货未满,只装载了十数筐白银。”

裴少淮似乎又在说与题无关之物,可皇帝听得仔细,无人敢上前驳断。

他从袖中取出两块碎银,举了举,继续道:“因为白银只需切成这么一块块,便可用于收购茶叶、布匹、瓷器,来年又满载货物,出海换银。若是朝廷一旨令下,用银废钱,这样的商船就会越来越多,一船船可食可穿可用的货物送出去,而换回来一筐筐白银,积攒在豪武手中,他们收紧白银,则白银价值愈高。如此白银,既不能帮百姓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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