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解了(1 / 2)
唐俊生此时如坐针毡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餐桌上放着的报纸,他很庆幸白兆东是等吃完饭了才把报纸拿出来给他看,不然他哪会有胃口吃半口?
白兆东用餐巾擦了擦嘴,沉声说:“之后的文章我已经找人写好了,不出几日你必然会在文学界打出名号,到时候再把唐文山的名头一放出来,你定会炙手可热。”
唐俊生看着报纸上以他为作者的偏激言论,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开口说道:“岳父,这言论… ”
白兆东自然知道这些言论和他们唐家一贯的行事作风不符,可他要的是他在短时间积起名头。既然唐俊生已经花名在外了,不如就趁势“哗众取宠”一下造势,之后再发新文也会有关注度。白兆东深深看了他一眼:“教育部综合规划司有一个空缺的职位,不比黄英树那文化发展司差,你过去当个主管,做得好再提上来做个司长也未尝不可。”
唐俊生皱皱眉,他再傻也知道了白兆东是想借势,把他打造成能为他所用的一柄笔杆子。这炳笔杆如今比不上唐文山,可之后就不一定了。这篇文章,通篇以男女关系为主,以小见大地斥责社会上的守旧风气,实有崇洋媚外的嫌疑。他心里虽然对白兆东所为感到愤愤,但是他现在没有权势,胳膊拧不过大腿,思量之间舒展了一下眉眼:“小婿劳烦岳父操心,不甚感激。之后若是能有用得上小婿的地方,烦请岳父不吝赐教。”
白兆东倒是没想到他上道的这么快,又好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男人眉目英挺,眼神里毫无抗拒退缩之意,倒是不比唐文山差的模样。白兆东心里满意,面色也和缓许多,和他又多说两句就回了书房。
不知是因为唐俊生的顺从还是家里两周来的相安无事,白兆东第二日就回了公共租界的宅子里去了。白玉落得清闲,一大早就请了安妮卡和何嘉韵过来吃茶。
安妮卡是个英国烟商的女儿,父母在清末就来了上海,所以安妮卡虽然生得金发碧眼,但却说了口地道的上海话。何嘉韵的家世比不过这两位,不过是家里几代当官,又之前与白玉一同长大,几人这才玩在了一起。
此时叁人坐在花园的小亭里,桌上摆着叁层各式各样的小糕点,一人一小杯咖啡,杯边还摆满了各种味道的奶精和糖精,亭外远远站着两个服侍的小丫鬟。
安妮卡凑近白玉耳朵问她:“你当真没和他做爱?”
白玉眼里都是厌恶之色,嘴也嘟得老高:“谁会想和个花孔雀做爱?”
何嘉韵看着她虽然神态尽是厌恶,可面上却有可疑的晕红,她抿了一口咖啡没开口说什么。
安妮卡讶异地张大了嘴,她今日进门的时候看过那个俊男人,这等美色在眼前,哪有不用一用的道理。她皱皱眉:“是他…硬不起来?”
白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耳根处的滚烫,急忙反驳说:“硬得起来!”话毕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不是 我管他做甚?他满脑子都是那春满阁的妓儿。”白玉看到两女相视一笑更急了,她刚刚可不是在吃醋,可又怕说多了话越描越黑。
只听安妮卡对何嘉韵说:“阿韵,是不是有一个词叫口是心非?”
何嘉韵捂了嘴笑起来,看着白玉气鼓鼓的样子说:“那唐文山呢?兄弟二人你到底喜欢谁?”
白玉一听唐文山脸色更不好了,这弟兄俩没一个好人,她哼了哼说:“都不是好东西,只不过这唐俊生现在对我白家有用,不然我早休了他了。”
白玉这大小姐是个嘴硬的,做出来了又是另一回事,就像第一次去堂子里落了红,嘴上说着没什么,回来心里还是不舒服了好多天。
“对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你丈夫写的那篇文章了,里面说的一句话我记得清楚。‘女子嫖妓又如何’,这话一出,估计要被各大报社群嘲了。”何嘉韵说。
安妮卡眨眨眼:“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呀?白玉不是也去了吗?”安妮卡终究是受了外国人的习惯,对于男女之事还是颇为开放的。
白玉神色有点不自然,一是这个文章本就是她父亲找人作的,二是这话题又扯回到了她身上。她虽然自诩新派,但是终究不能做到像安妮卡那样对男女之事张口就来。
这厢几人聊天的功夫,唐俊生已经出了门。昨日他和岳父倒是达成了一致,他不能再有那些花花名头,而白兆东也解了他禁足,毕竟上班前该有的人脉还是该打通一下的。
方圆是个老人精了,不然也不会在法租界混到个董事的位置,这厢打听到了唐俊生要去综合规划司,急急下了帖子说要在锦绣斋庆贺他鸿运当头,宴请了黄探员和几个法租界他交好的董事。有了工作之后便是不一样了,这些该交好的不该交好的人都得见,不像从前那样聚会只邀请关系好的朋友。唐俊生先是去剪了头发,买了两套新衣服,结账时看见了女士的手表,思考一二又挑选了一对手表才作罢。
唐俊生将手表揣进怀里,一边吩咐小厮去春满阁递个出局的票子。他一边向锦绣斋赶去,一边心里惴惴不安地想芝芝会不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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