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1 / 5)
第二二二折 夜刀胜雪,素手合凝
她伸出纤长的食指,指甲轻轻在凉亭木柱上一刮,浓烈药气从漆底裸露的木色中透将出来,连距阶底尚有丈余远的鹿别驾都能嗅得,不由一阵晕眩。
“产自西北天镜原的'氤香炉木',将桑椹大小的薄片研成粉末,调水吞服,有宁神安眠、夜寐不惊的奇效。这座'无僵水阁'里的樑柱,十有八九是以炉木为材,若非大夫让工匠们都含了还神冰片,怕还盖不成阁子。”
修道亦涉丹鼎药石,鹿别驾对“氤香炉木”并不陌生,知其价高难得,在观中丹室,有刨作指甲大小的薄片、贮于密封罐内,头痛或失眠时取若干合药,效果显着。万料不到,竟有疯子疯到拿药材来盖房子,所用材料,就连庭中的植被花树,通通是一路货!被坑也只能说半点不冤。
事实上,无僵水阁的诸般异材虽是伊黄粱指定,光凭他出神入化的医术药学,不足以建成这座殊异的建筑。
为了雪贞,伊黄粱不惜重金,敦请四极明府精密计算,以繁复而庞大的实作数据为辅,计算出各种药材的配比,以免弄巧成拙。逄宫那厢经过三年多的实验,还派遣专人在一梦谷附近开闢苗圃,收集水土资讯,这才给出了设计蓝图。说无僵水阁乃合岐圣、数圣双圣之力而成,半点也不为过。
无僵水阁的宁神效果,是由外而内递增,居中这座八角飞檐、曲水环绕的殁丝亭,堪称举阁药力最强处,就连伊黄粱自己,平日也绝少履足,但凡来此,舌板下的还神冰脑决计不能吐出;能不说话,就尽量别张口,滞留时间不逾盏茶,以防药力沁体,于浑然未觉处受害。
因为这并不是毒,没有祛除之法,最好的应对方子,就是离得远远的。周遭环绕的水渠,也是为了将药力缩限于此,避免扩散。
就连谷中风向,都在逄宫的考量之内,每日傍晚,由谷后刮下的落山风扫过水阁,将满满的药气一股脑儿送进入谷处的密林,盘绕不去,直到夜晚才慢慢消散。
是以林被虽密,无有伤人的大型野兽,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耐心欠奉、气急败坏的患者家属,无视谷口木牌,心急火燎地衝进一梦谷,欲将大夫拖出的。只是入得林中,不知怎的突然心平气和下来,思前想后,终究不妥,末了乖乖出谷,等待伊大夫传召。
这帮不请自来的紫星观门人,算是自讨苦吃。鹿别驾单膝跪地,拄刀而起,自忖尚有一击斩杀这名妖妇的能耐,不知怎的,心底却是千百个不愿意,甩甩脑袋,试图驱散这个念头──
定力变差,亦是强烈的宁神药力所致。
在无僵水阁之中,常人会迅速陷入疲惫懒散,自製力急遽消褪,平时不敢触及的虚妄念头,会在某种奇妙的快乐氛围中迅速放大,恍若醺醺,只是斗争心转淡,又不若借酒装疯的醉客。
鹿别驾于药理所知,并未深及这一层,提起棱节七星剑,遥指阶上玉人,咬牙沉声道:“解……解药!”
“没有解药,也用不着解药。”
雪贞似笑非笑,唇抿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衅意,越是说得温婉,越让人莫名恼火,直想将她一把剥光了压在身下,狠狠教训一番。 “鹿真人就当是宁神汤喝多了,有些困乏,赶紧回去睡下,明日晨起,管叫精神饱满,身心舒泰。”
(可……可恶!)
怎么听都像讽刺,他也没天真到信了此言,两手空空离开,以刀剑支起身子,切齿道:“叫……叫伊黄粱出来!未、未见此人,道爷……道爷拆了这座破阁子,拿你……拿你抵帐!”末句一出,不觉微笑,颇有一舒积郁之感,胸中烦闷略去。
蓦听一阵嘶嘎刺耳的豪笑,自前院传来:“……说得极好!今日未见伊黄粱,老狼陪你拆了这座阁子,拿这妖妖娆娆的大奶花娘抵帐!”但见乌影翻过院墙,无声落地,却不是聂冥途是谁?
满爪是血、兀自滴着黏腻液渍的兽形凶徒半拱着背,两条粗壮的膀子垂过了膝盖,益发衬出下半身枯瘦如柴,弯如蛙足,模样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与前度不同,他背上背了团破烂被筒似的物事,脏污的长布条如拖把般随风乱舞,才刚落地便以爪掩口,衝鹿别驾大声说着悄悄话:
“是说尊驾喜欢清蒸还红烧?我这人一向随和,记得把奶子留给我就行,刚好盛得两盘,其他都归你。”
鹿别驾昏沉了半天,才搞清楚他要吃的是雪贞,腹中酸水上涌,忍着噁心,怒道:“兀那贼子!不……不知所谓!谁与你吃人肉?”
聂冥途难掩失望。 “啊,抵帐不是吃么?姦完了再吃也行啊。还好自我带了吃食。这社会是怎么了?人跟人之间,都不再互相关心了么?”伸臂将背后的被筒拽下。
鹿别驾记着??他杀害了多名弟子,见其抬臂之际,胸腹间空门大开,不由冷笑,正欲出手,一人挤出坐满紫星观弟子的门廊,大叫:“… …师尊!那厮掳走了彦清师弟!”口带风声,正是给打落两枚牙齿的苏彦升。
鹿别驾猛一凝眸,赫见聂冥途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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