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225章(1 / 5)

加入书签

第二二十折 死生离合,一梦如是

任凭少年如何激动,苍白的黑髮男子始终无有回应,失焦的空洞瞳眸散于虚空中,茅草顶内蝇蛾乱舞,却没有什么能黏住其眸焦。耿照如遭冷水泼落,满腔兴奋顿被浇熄,不由苦笑:

“我发什么疯来?木鸡叔叔瘫了十多年,就算復原,也不可能恢復到自行进食的程度,否则七叔必有所觉,岂能留他在此?”毕竟不肯放弃希望,守在竹椅畔轻声呼唤,盼见他忽直起身子,如柴刀入手时一般,就这么走到角落掀箧取食……然而却不可得。

守候之间,耿照的心思无一刻不在飞转。

他今贵为七玄盟主、镇东将军麾下武胆,非昔日供人差遣、朝不保夕的流影城小卒,掌握的资源和人脉亦非泛泛,带回木鸡叔叔,无论透过漱玉节的关係,延岐圣伊黄粱诊治,或日后商请大师父青面神检查脑识,皆不失为良策;退万步想,大宅中吃食、医药,乃至打理起居的人手,恁一样都强过了这荒僻的长生园,于情于理,原该携木鸡叔叔回越浦才是。

然而,耿照自己却清楚得很:

盟主大位尚未坐稳,群豪眼下虽无异议,何时生变,不过就是风起雨降间,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卦的,说穿了也只有游尸门一系,勉强算上媚儿。青、白二位师父远行,鞭长莫及,紫灵眼和符赤锦??自保有余,不能再增加她们的负担;擅把木鸡叔叔带入是非之地,怎么想都是步臭棋。

况且,自己与古木鸢,还有那武功奇高的灰袍客与古木鸢,三边都到了衝突将起的关头,指不定何时摊牌,届时图穷匕现,三川虽大,真不敢说有哪一处安全;带上木鸡叔叔,难不成是要以此要胁七叔么?

耿照摇了摇头。行正道,虽不必拘泥手段,以致迂阔,但也没有必要专拣臟活儿干。为大义弄脏自己的手,干得久了,与恶人岂有分别?此即他与将军在价值观上最大的分歧。在耿照的世界里,容不下岳宸风这样的人。

再退一万步想,“高柳蝉”可说是古木鸢藏得最深的一张王牌,七叔镇日在横疏影眼皮底下活动,非但姊姊不知其身份,连鬼先生也无从掌握刀尸,料想所有的关键都在七叔手里。灰袍客迄今未将魔手伸进长生园,可见尚不知其根柢,此间安全,恐怕更胜越浦。

答案很清楚了。

还不肯放弃的,也只是他自己的执拗而已。

在草庐待到了下半夜,奇蹟始终没有发生,也试过将一丝真气度入木鸡叔叔体内,可惜他周身经脉淤塞,难容涓滴,自无半分反应。

只能认为除了韦晙,还有如多射司那三名小地痞般??,百无聊赖摸到废园打秋风的,又或韦晙对七叔的行踪毫不在意,能向二总管交代就行了??,不在乎日日倒掉饭菜,随口调侃而已。

耿照本想乘隙摸进城,找熟人打听,同父亲、姊姊见上一面,横疏影将两人从龙口村接来朱城山,栖凤馆那回来去匆匆,不及细问,虽不疑她办事的手腕,总是挂心。耽搁至此,再不动身返回客栈,怕东方将浮鱼肚白,对弦子难以交代,这一面竟是见不上了。

依依不舍的少年吹灭灯焰,为竹椅上的痈人覆衣保暖,轻按着他干燥如纸的手背,低道:

“木鸡叔叔,我走啦,一定回来看你。”犹恐长者挂心,又补上一句:

“你放心,我同七叔会好好地说。毕竟……是亲人。”同木鸡叔叔这般说话,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并不当男子无知无识,只因七叔说,木鸡叔叔非不晓事,只是身子不听使唤,其实都明白的。

正欲起身,“呼”的一声,腕间风至,碧火神功抢在意念之前发动,护体真气一霎而凝,三分防御七分蓄劲,便是钢圈铁箍束来,也能震个扭曲粉碎!

耿照心念电转,这才追上身体的反应,忽明白过来,连忙聚劲靴底,右掌虚劈一记,直将左腕上的真力贯出,一丈开外的夯土壁轰然塌陷,如遭铁球抡扫,梁椽倾压,满屋茅屑簌落。

一隻干燥微凉、鸟爪般的枯掌抓住他的左腕。不能说是强而有力,却握得扎扎实实。

竹椅上的黑髮男子依旧空洞地望着茅顶,就连草屑扑簌簌地飘至,眼睛也不眨一下,与抓着耿照左腕的那隻枯爪,彷佛分属两具身躯,乃至两个世界,彼此渺不相涉,浑无瓜葛。

在厢房中枯坐一夜的弦子,终于在天亮前等回了耿照。

他好好把握了第二次机会,清冷的少女还不习惯表露情感,还不能区分“欢欣雀跃”与“忧心失望”的悸动,到底有何不同,面对推窗而入的心上人,除了起身踢倒圆凳之外,倒没有如重逢时那样,忘情地甩他耳光的激烈之举。

错愕,毕竟是她较熟悉的几种情绪之一。

孑然出门的耿照,回来时负着一名男子,粗袍浓发、手足如柴,毫无固定力的关节,彷佛坏掉的傀儡般鬆软,若非未闻土金死气,弦子会优先判断耿照是盗尸去了。

“弦子,这是木鸡叔叔!”耿照一挥额汗,面颊红扑扑的,自不是负重奔跑所致,而是兴奋欢喜,难以自己。在一贯稳重老成的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