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6 / 9)
剑铭为名,便叫『千裏之行,始于足下』,说明仅『仲氏所遗,君子之器』等
八个字,并未注明铸者与来处。威宏二年三月……是了,近三十年前,有人求鉴
过这把剑,但庄主并未记下是谁。老先生说的,可是此剑?」
萧谏纸强抑心弦震动,淡然道:「听来便是。烦总管为我取来。」
剑匣转瞬即至,内中所贮,乃一柄朴实无华、毫无花巧的长剑,钢质温润,
褪色的黄穗长逾两尺,较常製更长,分外儒雅。西宫取出剑来,却未捧交老人,
双掌平托剑鞘,先掂了掂份量,又举与眉齐,端详片刻,才喃喃道:
「……眞是一口好剑!」
「吹毛可断,其锋却不张狂;平和中正,风骨更甚快锐。此诚君子之器。」
西宫川人如梦初醒,沉醉的模样一霎收敛,捧剑下阶:「老先生请赏剑。」
萧谏纸把手一立,正色道:「先生留步。我当迎君子,不可令君子趋我。」西宫
川人神色一动,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
谈剑笏心想:「台丞风范,便不显山露水,依旧服人。这总管同台丞掉书袋
久了,居然也像个读书人啦,此乃教化!」正欲推送轮椅,蓦地老人浑身气机一
凝,隻比老台丞稍慢些许,谈剑笏感应危机,内力自行发动,掌底的油竹握把窜
出一缕烟焦!
一抹乌影飙入厅内,落地时微一踉跄,还出原本的黑袍身形,但听「铿」的
一声激越龙吟,西宫川人擎出那口「千裏之行,始于足下」,明锋斜指,剑气隐
隐成形,无论功架或气势,均是一流剑客的手眼!
(这人……是高手!)
谈剑笏早看出这位西宫总管身负武功,不料他一身艺业全于剑上,拔剑出鞘
的刹那间,整个人的气场陡地膨胀数倍不止,彷佛化为一柄脱鞘利剑,锋芒内敛,
生机勃发,麵对不带敌意的对象,自无丝毫利害;对手若怀抱恶意前来,瞬目间
便能化极静为极动,立毙其于剑下。
——人剑合一。
谈剑笏忽明白西宫川人,何以对这柄无名的黄穗剑爱不释手。
他所修练的剑法,与这柄剑有着极为近似、甚至可说是一脉相承的气质:敌
不动我不动,后发製人,藏匿锋芒,以理止杀……
这是儒者之剑。
飞身入厅的不速之客,与「儒」之一字丝毫扯不上关係,却意外与西宫川人
有着殊途同归的武功特质:两人毕生心力之所注,隻于一个「剑」字,其余种种,
不过是追求剑道的辅具,毫无意义,轻易便可舍弃。唯有持剑在手,才能显出眞
正的造诣。
白头蝰稳住身形,缓缓抬头,原本就阴郁的眼神,此际更显冰冷。
他身上的黒袍处处渗出亮渍,谈剑笏愣了一会儿,才省起是血。白头蝰一条
左臂垂在身侧,肩膀有着不自然的歪斜,推断是受了重创,日后不知,此际绝难
运使自如;所经之处,地上均留下怵目惊心的血迹,却非来自他身上,而是腰间
一枚圆瓜大小的血包袱。
不仅如此,黑衣剑客青白的麵孔、焦枯的灰发之上,更溅满斑斑血点。那同
样不是他的血。以其一剑封喉的毒辣剑法,除非身陷重围以一敌多,大可一击即
退,断不致如此狼狈。
梁府一行出事了——这是谈剑笏心中第一个念头,急急追问:「你家公子呢?
还有徐沾徐兄弟……他们怎么了?要不要报官?」却见白头蝰单臂解下一隻长匣,
「砰!」扔在阶前,匣盖不堪承重,撞地时爆开铰链,贮物弹散,竟是被梁斯在
抢走的连城剑。
「宝剑在此,月角不缺。你速清査,妥善收藏。」
白头蝰淡道,咬碎满口赤黄,呼吸时鼻端不住吐出鲜血沬子,显是受了极重
的内伤,难为他背着忒沉的连城宝剑,一路奔回。这可是伤上加伤、全然不顾后
果的莽行。
西宫川人见他一副亡命之徒的狠戻模样,居高临下,剑指要害,冷道:「此
剑你如何得手,为何交还?梁公子呢?」
白头蝰冷冷一笑:「自是杀人夺物。你放心罢,那厮好得很,死的都是些从
人伴当之流。泾川梁氏家大业大,手底死得十几号人,不算个事,梁斯在完好无
缺,査不到浮鼎山庄来。」
谈剑笏又惊又怒,料不到此人如此棘手,才出山庄,便即开杀,若当眞伤了
十几条人命,梁斯在此番所携,死的还比活下来的多。同样令谈大人百思不解:
既是杀人越货,得手之后,又何须负伤狂奔,送还贼赃?有这般侠义心肠,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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