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1 / 3)
次日中午,程之衔睡到自然醒。侧身把旁边的人往身上揽,胳膊扑了个空。抬臂一摸,床上温度凉的,他烦得起身。半床被子只有一个折角,一个他刚刚拍下的胳膊手印凹陷。“舒笛!”“舒笛——”没有人回应。视线余光扫到床头的副卡和古董戒指,程之衔睡意顿时全无。抻胳膊拿过来,他发现副卡下还迭着一张,是香苏格的会员卡。这张副卡舒笛从来没用过。有次他问为什么,舒笛说她有钱。程之衔再三要求,后来舒笛专门用它买香苏格。他脑内飘过一个不祥的预感,舒笛可能已经知道了。心凉半截,思绪倏然泉涌,程之衔想到舒笛之前说不想吃香葱卷。细细回想,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他竟然毫无察觉。扯过手机,程之衔微信置顶有两条舒笛五分钟前发的留言。“对不起”。“分手吧”。急转而下的剧情打得程之衔措手不及,他有点发懵。对话框里简短六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他就这般被判了死刑。电话打过去,舒笛电话关机。赵阿姨说没看到舒笛,他让荣杉查监控,视频画面显示,舒笛于早上6点搭出租车离开。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眼神定在二楼程之衔卧室的位置。初晨寒风吹着她的发丝,舒笛裹紧那件羊毛长外套,随后上车。只留下车pi股后筒的灰色尾气在空中快速消散。程之衔大概不会想到,眼前这幕,是他见舒笛最后一面。半个小时后,荣杉查到班佳琪电话。电话被班佳琪挂断两次,第三通直接拉黑。程之衔换座机继续打。“神经病吧,别烦了行不行?”劈头盖脸迎来班佳琪一通训斥,程之衔哽住,千万个问题无从下口。他火气腾升,脸色相当难看。这边不说话,班佳琪以为不是程之衔。她提起警惕,试探性问,“你是哪位?”无措之下他只好忍气吞声,放平声音小心询问,“我是程之衔。你知不知道舒笛在哪?”那头二话不说挂电话,程之衔换成赵阿姨手机打。接下来一周,班佳琪不接归属地显示江城的电话。去舒笛租的小区,他没门牌不能进。保安见他眼熟,想起来他是那个美女男朋友。说美女上午带保镖提着两个行李箱走了。不是住户,按规定不能查看监控。他发现自己和舒笛之间没有任何纽扣,找人都不知道该问谁。谈了一百多天恋爱,他连她身份证号都不知道。郭杰鑫那货没接电话,程之衔打给他秘书助理,问他们要舒笛母亲电话。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言论,推三阻四,程之衔直觉不太好。一切事情充满戏剧性,中道而止。沉痛的事实愤然敲打,失重感从脚尖蔓延,程之衔不是在做梦。终于为自己的欺骗和隐瞒迎来了惨重的代价,待他知晓真相,已是三个月后。那时舒笛早已漂洋过海,独自到美国进修学习。她在满大街疫情严峻和物资抢夺频发的笼罩下,辗转反侧三个多月。旧金山的春节更像一场休闲party。几个留学生自发组织过节,舒笛收到邀请,除夕夜里带着香槟上门。穿过花园小路,舒笛望着门外两侧这对不正宗的红色金字对联。揣摩片刻,没分出来到底是王羲之字体还是瘦金体,她觉得门上贴的倒福倒挺像回事儿。无声淡笑,饱满的红唇勾起一抹漂亮抹弧度,她眼里淹没已久的灰沉短暂消失,冷媚的脸变得明艳。压制住打开支付宝扫福的想法,舒笛敲门入厅。万物皆可涮火锅,来旧金山三个月,她终于吃到一顿正宗的中国饭。盛情难却,舒笛今晚难得多吃了一小碗火锅面。坐她对面的外国佬很会来事儿,坚称拌面煮鸡蛋好吃,给舒笛也添了一颗流心蛋。蛋黄戳破,流在圆滑的面条上。筷子翻卷几圈,裹住蛋液,送进嘴里。舒笛终于有那么一丝吃面的实感。见shudi笑得杏眼微眯,弯睫扑闪时迷离又慵懒。同学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舒笛神情一愣,眼下刚燃起来的一点喜悦跟着烟消云散。回家路上,她开车到金门大桥,车停在红色双栏边上。抬眼能看到远处的中国城,大红灯笼高高挂,各种热闹中式活动熙攘热闹。这里是海外华人同胞居住密度最高的一座城市。房子沿着坡道而建,风从耳边蹿腾。流浪汉聚集的街道桥墩,腥臭里夹着刺鼻的麻叶味。刘涟妮买房时,有想到一切计划均以这种可笑又屈辱的方式颠覆吗?开窗后寒风袭来,舒笛紧了紧身上的小皮草外套,趴在方向盘上出神。耳边传来呢喃声,舒笛扭头向左看。是一对外国小情侣在车里运动,红色小轿车的前轮胎不时抖几下子。转过来脸,她听着旁边男女的娇/喘声出神。一个阖家欢乐的节日,舒笛躲在大洋之外,过得如此狼狈又凄凉。她想到葬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她的好朋友们。回忆一发不可收拾地牵动全局,不可避免触到心里被抽走的那块缺失,怎么都填不满的一片空地。算算日子,她已失去已久。药物的副作用,神情呆滞,记忆模糊。舒笛暂时只遇上前者。全天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除去学业缠身,每天一小时健身,一小时阅读,两小时远程工作。舒笛必须身心俱惫,能量耗尽,以此保证那点微弱的睡眠质量。极力控制住想打开手机查阅的心思,舒笛伴着男女呻/吟声,从抽屉里抽出烟灰缸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细烟。周围有便衣男警不时巡逻。旁边轿车已经开走,舒笛按亮手机,也才过去二十分钟。没劲儿!她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一脚开回她的小公寓。向庭已经到家。听到开门声,她从沙发上跳起来,“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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