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2)
灯火阑珊处的狗洞
多吉震骇地看着凶残无比的獒犬眼中流露出的纵容和宠爱,又看看背对自己的小巧黑色后脑勺,憨然可爱的五官怪异地扭曲起来。棕色大眼微微眯起,上翘的眉梢轻轻一扬,飞出一抹恶毒的森冷,转瞬即逝。
这个女奴除了抱住烈队正嚎啕外,还能抱住一头獒犬嚎啕。呵呵,难道在她的心目中,身为畜牲的獒犬能和人相提并论?有趣,实在有趣。
银猊微仰下巴,蓝色三角吊眼半眯,乖巧地任由罗朱在它脖颈上抓揉磨蹭,抹染涕泪。喉间不停地发出呼噜呼噜的沈厚低嗥,像是温柔的呢喃宽慰。
哭声渐渐停止,罗朱抽噎着抹去眼泪,慢慢捋着银猊脖颈上被泪水浸湿弄乱的毛髮,心情缓缓平復。在释迦闼修怀里嚎啕,释放的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紧张;抱着银猊嚎啕,释放的是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沈郁。两场嚎啕之后,身体虽然有些疲累,却终于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等到完全调整好情绪,她才回转身,不好意思地对多吉咧咧嘴,干巴巴地笑道:「姐姐没用,让你看笑话了。」
多吉摇摇头,脸上的微笑如春阳般温暖:「阿妈说过,人难过了就该哭一哭,总是憋着对身体不好。我难过时也很想哭,可我是男人,一哭就会被阿兄喝骂。姐姐是女人,可以随意哭,不用觉着难为情。」
男人?十一二岁的男童也能叫男人?这古代的孩子接受的都是些什么拔苗助长的成人化摧残教育?罗朱看着眼前这张憨然灵慧又可爱纯真的男童脸庞,有了瞬间的无语和深切的同情,同时也生出无限感慨:养儿当如多吉贴心才不枉女人怀孕生产一场啊!她不禁对多吉死去的阿妈有些欣羡,由衷道:「多吉这么体贴,哪个女人嫁给了你,这辈子一定很幸福。」
「姐姐,你胡说什么!」多吉低吼,褐亮脸蛋上的赭红变深了,雪白牙齿彆扭地咬住下唇,棕色大眼里浮起尴尬和羞涩,更显憨然可爱。
「我不胡说,不胡说了,咱们的多吉还不到那个岁数。」罗朱拍拍他红烫的脸,黑眸里儘是促狭的笑意。突然想起睡去前忽略的问题,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对了,多吉,你是怎么过来的?」该不会也像阿兰尼玛一样身怀开锁的本事?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逃出地牢逃离王宫的可能?
「烈队正走后,姐姐一直蜷在被子里,无论我怎么唤也不应声。我很担心姐姐,就从牢栏缝隙中钻过来看看。」多吉答得平淡。
钻?罗朱半侧过身,扭头看向牢栏,海碗口般粗大的木栏与木栏之间只有十四五釐米的间隔,调过视线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童。怎么比较,好像都不能钻吧?
「这……能钻?」她比划着,满脸的惊疑。
「姐姐,你可别小看我,我从小修习密宗,钻这样的牢栏轻而易举。」多吉得意地笑道,「不过你要为我保密,千万别让阿兄知道了。」
他修习的密宗难道是类似于缩骨功之类的武术?罗朱讶异,张嘴想细问,犹豫片刻,最终决定放弃。来自印度佛教的密宗在融合了屋脊高原的原始苯教之后,历经数百上千年岁月,又发展出诸如萨迦派、格鲁派等门派分支,每个门派分支的密宗都涉及到某些秘而不宣的东西。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拥有过多的好奇心并不是一件好事,能不知道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去探求答案。心里好不容易亮起的一丝希冀之光颓然泯灭,她是个普通人,钻不出去的。
「嗯,我一定保密。」她扯扯嘴角,又看向银猊,「银猊是怎么进来的?」一头獒犬总不可能也练过缩骨类的密宗吧。
「嗷──」
银猊龇龇牙,锋利强劲的牙齿在火光中闪烁着乍长乍短的寒芒。
「银猊是它的名字?」多吉偎近罗朱,有些怕怕地发问,「刚才听姐姐叫了好几声。」
「是啊,它是一头很聪明的獒犬。」罗朱抠挠着银猊的下巴,说得颇为自豪。虽然银猊不是她养的,忠诚的对象也不是她。禽兽王一下令,还会乖乖地丢下她不管不问,不过它依然是她在这个古代高原中最亲密的依靠。
「的确很聪明。它是咬断牢房角落的木栏,慢慢钻进来的。」多吉很赞同,伸手指去,「喏,姐姐瞧,就是那个洞。」
罗朱顺指看去,在牢房靠石壁的左角落,火光照不到的阴暗处,牢栏与牢栏之间霍然有个直径一尺多长的模糊大洞,完全能供她自由地爬进爬出。这……这……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洞却在灯火阑珊处!她一个激动,猛地撑着银猊的身躯从被窝里直起半身。像是发现肉骨的饿狼一般,双眼如炬,紧紧地盯着那个狗洞,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那是活生生的洞!那是近在咫尺的洞!她终于有机会逃离了!尼玛的银猊真是好样的!
「姐姐,快进来,小心冷着你。」
然而还不等她激动雀跃个够,一双劲瘦的手臂自后面搂住她的身体,将她用力扯进被窝,严严实实地盖好。
多吉捧起罗朱的脸,棕色大眼直直盯着她,憨淳可爱的脸庞布满了极不协调的严肃:「姐姐,你别妄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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