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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声音不急不躁的,甚至可以说得上缓慢。这样心平气和的语气,她每说出一个字,杨嘉北的脸就黑一份,听到后来,杨嘉北已经动都不动了。
“这些天确实也挺麻烦你,钱什么的,你看着结一结呗,我不占你便宜,”宋茉说,“成不?”
杨嘉北说:“宋茉,你都不心疼我。”
宋茉愕然。
筷子杵在白瓷盘上,戳的那可怜油饼皱皱巴巴,她抬脸看杨嘉北,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用同样冷静的语气和她交谈,那态度可以说得上和缓,也像一种莫可奈何下的坦白。
“你觉得我这么久送你过来,是为了什么?”杨嘉北深深地望着宋茉,问,“你明不明白?”
宋茉垂眼:“我知道。”
“你知道,”杨嘉北盯着她,“那你怎么想?”
宋茉沉默了。
她没怎么想。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她是挺自私的,决定好去路后还来拉着他贪这些暖。
她说:“我想怎么尽力弥补你。”
“宋茉,”杨嘉北叫她名字,一字一顿,“你知道我的意思。”
宋茉的手蜷缩了一下,她已经想好杨嘉北的说辞了,说她没有良心,说她白眼狼,说她冷血冷心……都行,都行,她不会难过。
可。
可是杨嘉北不这么说。
“你知道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你也知道只要你回头,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跟着你,你知道我他妈的一直在等你,你知道我想你,每天都想着怎么弄死你,”杨嘉北低声,他的手压着桌子,旁侧玻璃窗外是白茫茫的雪,他的眼睛是被猎人射穿腿的狼,是插满弓箭的猛兽,是被她亲手一把一把捅刀子的、流血的黑狼狗,“你全都知道,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你知道——”
宋茉快速地说:“对不起。”
“我爱你。”
宋茉僵硬。
“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杨嘉北重复,他压低声音,像舔舐伤口的绝望狼,“宋茉莉,宋茉,我爱你。”
宋茉无言。
“但我也有脾气,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心,我也会不舒服,我也会难受,宋茉,你不能这么作践人,”杨嘉北说,“你觉得这样逗我好玩?还是觉得……觉得很有成就感?觉得这个男人就是离不开你?这辈子认定了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宋茉眼睛酸涩,她急促说:“我没那么想。”
“但你这么做了,”杨嘉北看上去满脸失望,他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已经冷静了,冷静到下一刻他提分道扬镳、宋茉都不会感到稀奇,他说:“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不强求你说出来,可你别这样。”
“我等你一分钟,一分钟到了,你想继续处,我就继续陪你,”他说,“要是你真不想我在这儿,也成,我收拾东西走人。”
这话干脆利索。
宋茉说:“你走吧。”
杨嘉北问:“不再等一分钟?”
“嗯,不等了。”
宋茉一直低着头,她发现面前的桌子上掉了一小粒芝麻粒,是她刚才吃油饼不小心落下的。
杨嘉北说:“我还愿意等。”
宋茉摇头:“算了。”
她又补充:“对了,你把我的东西都留在这个酒店吧,我想办法带走。”
视线之中,她只看到杨嘉北那双大手,他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就走。耳侧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宋茉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她有些受不了,大口大口呼吸,想要竭力把这股糟糕的感觉抑制下去,喉咙和肺都是痛的,她痛到不能忍受,只好趴在桌子上,咬着自己的右手,睁大眼睛,深呼吸,盯着地面。
宋茉发了狠劲儿咬自己的手,比咬杨嘉北可狠多了,咬到尝到血味儿也不停下,不松口,她像濒死的鱼,像撞了玻璃的鸟。
宋茉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因而竟不知所措,已经完全失去应对的能力,只能睁着眼睛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泪珠,落完了,她用餐巾纸无声地擦干眼睛,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已经凉透了的油饼。
她在这里一直坐了四十分钟,时间长到杨嘉北肯定已经离开。
宋茉的胸口好像缺少了些什么,她想或许自己需要重新服药,一直吃到看完那些日记……她没想好怎么处理那些东西,毕竟是爷爷留下的,或许可以留遗嘱和自己同时火化……如果那些人能够寻找到她完整尸体的话。
宋茉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杨嘉北坐在床上,正看那些日记。
一塌糊涂的床已经收拾好了。
宋茉不知如何应对眼前场景,今日份的情绪起伏够大了,此刻只能木木呆呆:“你……”
“喜欢你的杨嘉北已经走了,”杨嘉北闷声说,“现在留下的是警察杨嘉北。”
“警察杨嘉北得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嗯……感觉离故事高·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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