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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玉轻蔑地说,他一直这样,你刚知道哦。

温初弦不悦地掐了掐指甲。

夺得了管家权又有什么用,一旦出了谢府的门,还不是那温初弦把风头占尽。

若玄哥哥和她成了眷侣,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她该享受的吧。

至温邸,温老爷和何氏早在门口迎接。见了这般排场,温老爷没说什么,何氏却面带假笑,暗自怨恨自己的嫡女被比了下去。

众人下得马车来,温老爷迎上前只顾着和谢灵玄说话,冷落不学无术的谢灵玉。

温初弦和温芷沅一同拜见主母,何氏对前者爱答不理,只扶起了自己的嫡女,别有深意地说:嫁什么男人不重要,女人活在内宅中,把管家权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自是说给温初弦听的。

温初弦哑然,被谢灵玄这么一弄,何氏记恨她炫耀,她以后八成连娘家都没了。

他故意的吗?

用午膳时,一家子围坐在一桌,浃浃洽洽地用膳。

温老爷有意结交谢灵玄这女婿,特意从名楼品芳斋请来了庖厨,凉热共做了一十八道菜品,又找来了绍兴的女儿红陈酿来款待谢灵玄。

谢灵玄却之不恭,多谢岳父款待。

温老爷道,今日回门,贤婿千万不要拘礼。都是一家人,放开了怀饮酒,不醉可不准走。

谢灵玄微笑。圆桌只有那么一小块地,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表情各异,或多或少地留意着谢灵玄。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左右全是陪衬,谢灵玄才是名副其实的主宾。

温初弦没情没绪,自顾自地持筷吃着她就近的小凉菜。

她爹有求于谢灵玄,自然百般讨好奉承,她却懒得理会这些虚情假意的寒暄,也厌恶这种令人发昏的热闹,只想着赶紧吃完离席。

没想到一枚藕片却夹在她面前,玉筷暗红如血,藕丝洁白如雪,谢灵玄半带轻笑说,娘子先尝一尝。

他声音不大不小,自然而亲昵,一出口宛若一条无形的红线缠在他和她二人之间,分外有旖旎之意。

温初弦一愣,知道他是个轻浪的,行事肆无忌惮,没想到竟肆无忌惮至此。桌上的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愣了,谢灵玄的筷子却悬在半空,波澜不惊地柔声催促,张嘴啊。

温初弦蹙眉,缓缓而木讷地张开嘴。

她不理他,他反倒来招惹她。

藕片到嘴里,她记不清什么味道了,很怪异就是了。

他要与她做佳儿佳妇,外显于世,宠溺都明晃晃地摆出来。以温初弦对谢灵玄的了解,他不是招摇肤浅的人,做事总是暗藏玄机,即便超乎常理,在他自我的一套逻辑中也是融洽的,在日后某个时刻发挥巨大的威力。

外人看来的恩爱和宠溺,内地里却败絮一片,脏乱不堪。

谢灵玄既要做戏,温初弦便陪他。她笑笑,随着他的话头,多谢夫君。

持筷亦给他夹了一块藕片,父亲准备的菜品都是百里挑一的,夫君也尝一尝。

谢灵玄顺从地吃了,唇上的弧度柔和动人。

温老爷陪笑,说些放之四海皆准的客套话。何氏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脸色却阴沉得滴水,很难不说嫉妒。

听说谢灵玄花了重金,把全哥儿送到大学士庄先生的学塾中上学,只是为了博温初弦一笑。宠妻的名声,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温芷沅微羡之余,面子上不想落人下风,手肘悄悄戳了戳谢灵玉,示意他也夹菜给她。

谢灵玉却一杯杯地只顾着自己饮酒,对温芷沅的小动作置若罔闻。温芷沅觉得自己嫁了个扶不上墙的男人,真是遗憾不已。

温家本就瞧不起谢灵玉这烂姑爷,被谢灵玄这么一比,更觉得他毫无可取之处,徒然嫁了嫡女给他,吃了大亏。

温家大哥儿温伯卿也在席上,瞧着谢家两子却觉得道貌岸然,呕心得很。

他尤其记恨谢灵玉,都是因为谢灵玉去大理寺把他告了,才使得他入了大狱受酷刑,好几处伤口到现在还没好。

二哥儿的功名考得怎么样了?

温伯卿知谢灵玉废人一个,哪有什么功名在身,便故意往痛处戳。

谢灵玉岂会不知。

他淡淡饮了一杯冽酒,说道,正在考。不过我谢氏乃皇亲国戚,世代的读书人家,在下自幼受家风熏陶,就算考不中,也比外面的那些武夫清贵些。

温伯卿的轻骑校尉是个武官,谢灵玉此言自是讽刺他是个鲁莽武夫。这么一说,却不意间把整个温家都骂进去了,暗示温家不是世代读书人家、没家风熏陶。

何氏撂了筷,虽不重,却已脸色不妙。

温芷沅连连给谢灵玉使眼色,叫他道歉,谢灵玉却眉尾挑挑,也撂筷而去。温伯卿怒,起身就要追谢灵玉去,再给他几拳头。

温老爷尴尬,本期待着谢灵玄这大哥能管管,但见谢灵玄眼底清明,目光如染了冷香,漫然而观,含笑观赏眼前这一切。温老爷有点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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