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 3)
她没有任何胎记和痣的身体。而他身上是有胎记的,就在他的右手小臂上,是一块不规则的暗褐色图案,看上去像一只没有眼睛的狼。阿连曾经摸过这块胎记,于是他不自觉地就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世。他是个私生子,他和他的其他兄弟并不拥有相同的父亲。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母亲也从不提起,只是对他说这个胎记在他父亲的身上也有,这是一块遗传来的印记。他还开玩笑地问阿连她的父亲身上有没有这样的胎记,或许他们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孩子。而阿连只是摇摇头说没有,她的父亲身上没有这种胎记。
小杉从没有问过阿连的身世,他其实很想知道,他很想问个清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对此格外在意。他忍不住地想,阿连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呢?她的父母是谁?现在又在哪里?她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吗?但阿连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她不提自己的身世,也对他的身世不感兴趣。小杉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孑然一身地活着。人为什么要孤零零地活着呢?搞清楚自己的出身,说不定就能多收获一个家人,难道这不好吗?他非常渴望家人,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庭,而不是把他扔出家门,任由他自生自灭。
阿连总是会用性爱来打消他脑袋里的种种她不喜欢的念头。她似乎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每当他在想家人和家庭,又或者认为自己的人生很悲惨的时候,阿连的手都会伸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她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的样子可爱极了,可她的眼睛和神情却那么理智、平和,让他有些望而却步。阿连那张过于清纯且美艳的嘴冲淡了她的冷冽与寂静,她会用那张嘴亲吻他的脖子和耳朵,奇怪的是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更像是一种疼爱,而不是挑逗。通常他都会转过身去,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一次又一次地说:“我爱你。”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句话的下一句:带我走。离开这里,离开西城区。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阿葵对这一切即使没有全部看见,也都全都知晓、理解。他知道小杉和阿连在一起很快乐,这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它却会带来恶果。他还记得有一天晚上,阿连上床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他说晚安就睡觉,而是平躺着,对着天花板说:“对不起。”阿葵问她为什么道歉,阿连回答是因为她之前问了他不想回答的事情,她不想伤害他。阿葵装作没有听见,只是继续闭着眼睛入睡。而黑暗中又传来了阿连的声音,她说:“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这几天他还是在想着这件事,阿连说他是她的朋友。朋友。小杉也说他是自己的朋友。可是朋友是什么?什么样的感情才算是友情?人们怎么知道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友谊有没有过界?他真的把阿连当成朋友吗?他至少真的不想跟她睡觉,也并不讨厌她,只是讨厌她身上的某些部分,那些过于单纯而直接的部分让他烦心。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发自内心地祝福阿连和小杉,他希望自己能因为他们在一起很快乐所以也快乐,他希望自己能和他们开玩笑、打闹,像其他所有朋友一样。像所有朋友一样。所有人都会发自内心地祝福自己的朋友吗?
最可悲的是他发现,他确实在心里已经把小杉和阿连当做了自己的朋友,这毫无疑问,可他却无法发自内心地祝福他们。这不是因为他对他们两个中的谁的友情已经变了质,而是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他的朋友,他们得到了他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他才不能给予他们祝福。是啊!就是这样!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为什么我的两个朋友都得到了爱人和幸福,我却什么都没有?我不想伤害他们,我希望他们永远都能幸福,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的人生空空荡荡,他们却能互相填补?如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为什么我不是幸运的那一个?为什么我不是幸福的那一个?
他会这么想,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命运的悲叹,而不是对朋友的嫉妒。他巴不得他们能一直在一起,能快乐到死,可是他自己的人生却不能因为朋友的幸福而得到拯救。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上帝抛弃的子民,没资格乘上那艘巨大的方舟,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洪水把他淹没。
小杉脸上充实的笑容令他觉得刺眼,阿连的身上沾上的新的味道也让他烦心不已。夜晚做梦他都在梦见自己被抛弃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巨大城市中,没有人来找他,所有人都已离他而去。
突然有一天,会所来了两个人。那个时候还是白天,天还没有黑。阿葵为了躲开阿连和小杉而选择了提早上班,尽管这份工作对他的灵魂来说是一种折磨。那两个人选了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漂亮得和阿连完全不同的女孩,阿连因为那股单纯得有些单调的气质而出众,而这个女孩的美却带着一种愚钝。另一个人则找上了他。
他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正坐在房间里。他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了沙发上,好像他不是来这里寻求性的发泄,而只是来开一个会议。那个人身材很高大,却也算不上魁梧。他的手腕和脚腕并不纤细得惹人怜爱,而是骨肉匀称。他略微长的黑发几乎要落在他的肩膀上,阿葵这才发现那个人穿的是一身整齐的西装。他甚至连外套都没有脱。
那个人看到了他,便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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