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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此能一辈子记住恶水城的黄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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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抽了一鞭子,大概是他们上下级关系一直不错的缘故,那人竟然嬉笑着讨饶起来:“嗳,小宁教头,我昨日发月钱,吃多两杯酒,所以使不上力气,您今天来验我们枪,无非想这位小弟涨涨见识么,弟兄们有耍得好的,他也看见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敢昌宁叉着腰,又给了他一鞭子,不过夏小蝉看着的,这两鞭子都没用力呢,这鞭子一定编了银丝铁线一类,用力必然皮开肉绽,小宁教头还是很手下留情的。

“呸!没好好练还找借口,不知上进的东西,还敢大言不惭涨见识,涨什么见识,我身边这位可是天下第一剑的关门大弟子,他连报心剑诀都见过,还能看得上你们这些三脚猫的臭功夫?!”

这两句下去,可炸开了锅了,队中交头接耳,那赖皮的小兵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兄,心里有了数,回过头对夏小蝉扬了扬下巴:“那,小侠士,您给我们耍两套剑法,也给我们开开眼?”

夏小蝉连连摆手,面露难色:“不不不,我那点剑法就不拿出来献丑了,还是你们的枪厉害,你们的枪厉害……”

男人们哄笑起来,弄得夏小蝉羞红了脸,他突然后悔起来,不该来看练兵,怎么还惹上了这样的麻烦事儿,净给师父丢脸了。

“小蝉,平日里为师怎么教你的,都给忘了?”

这一声真可谓是旱夏甘霖,救命稻草了,夏小蝉一个激灵跳了一下,四处张望,果不其然,宫城子和敢昌安正自不远处而来。

宫城子穿着宽大的白袍子,袖子能装半个夏小蝉,远远走来,竟不像剑客,像道人,道骨仙风。只有夏小蝉知道,这是师父喝多了本来要午睡,才穿成这样,估计怕他在军中遇到麻烦,特意来看一眼,师父太讲义气,他快感动落泪了。

夏小蝉眼泪汪汪:“师父。”

宫城子十分嫌弃地拍拍他的小脸,利落地抽出剑,把剑鞘丢给夏小蝉抱好。

“各位见笑,小徒年幼,学艺不精,只能由为师代劳了。”

敢昌安站到夏小蝉身边,也抱着臂看热闹,敢昌宁啧啧赞叹,顶了顶哥哥的肩膀:“你还别说,这臭流氓耍起剑来还真是赏心悦目。”

敢昌安笑道:“人家天下第一剑的名声又不是吹出来的。”

风从平地起,乍卷黄沙,萧萧瑟瑟,宫城子顺风出剑,目光坚定,又平淡若水,有游刃有余之势,头发与衣袍皆在风中游走,与剑的走势相融,确实是赏心悦目,形美却不妨碍剑狠,懂些门道的,便能一眼看出,要破此剑几乎没有一丝机会,一人便能成一剑阵,报心剑诀能扬名江湖,绝非浪得虚名,而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声,也不是谁人都能当得。

几招下来,众人皆饱了眼福,宫城子便收了手,把剑丢给夏小蝉,敢昌宁吓了一跳,生怕剑割着夏小蝉,夏小蝉却稳稳接住了剑柄,还能得空说没事儿,看来这对他来说是寻常的活计了。夏小蝉宝贝似的用袖子擦了擦剑,随后插进剑鞘,好好抱在怀里,像只忠心的小狗似的跟着宫城子,满眼的崇拜。

敢昌宁忍不住取笑他:“夏小虫,你这样可怎么学大本事,你什么时候才能练成你师父那样呢?”

宫城子一摆手,把小徒弟揽在身边:“诶,我们小蝉还小呢,来日方长,将来一定大有一番作为,为师还是相信他的。”

夏小蝉仰着头,满眼期待:“真的吗,师父?”

宫城子回答他:“真的,我们小蝉也会成为燕朝最快的剑。”

众人心服口服,纷纷向宫城子作礼,一群人三言两语,你来我往间,远远的便听见鼓声,从城门上传来,和离人关的战鼓不同,那是很缓慢的,悠扬的鼓声。

夏小蝉顺着人们的视线望向很远的地方,那里橙黄的天下有一轮火红的落日。恶水城的一天就要结束了,鼓声催促着人们返家,黄泥土做的房屋升起袅袅炊烟,夏小蝉听见驼铃的声音,伶人的歌声,还有女人的呼唤和孩子们奔跑的嬉笑声,他从此能一辈子记住恶水城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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