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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和你拜堂的少爷?”裴幼卿听过常乐的身世,幼年丧母,卖入渠府,十多岁被送去陇北最北的地方当了斗上的一名学徒。

这些都不是常乐跟他说的,唯一一次,他提起渠锦堂,是在把子山,常乐喝红了眼,靠在他肩上,拿额头难受地蹭,用那种根本不望人听见的声音喊,少爷……

“没拜堂。”常乐给裴幼卿斟酒,在陇北做生意,酒胆和酒量都练出来了,没那么容易喝醉,“拜堂前就让人发现了。”

“发现你不是个女的?”

常乐咕嘟一口,把酒闷了。

怪不得把个半大孩子送那么远,裴幼卿看他的脸色,好像有话说:“你那个时候,不知道你是……”

常乐摇头,又点点头,端起杯子,酒色里惆怅的眼睛。

这是笔算不清的帐:“他看样子,怕是没忘记,还记恨着当年呢。”

常乐举着杯,眼前晃悠悠的烛火,烛泪从烛沿上垂下来,晕了酒光,晃虚了眼。怎么不恨呢,深宅高院里金枝玉叶的少爷,差点娶了个妓院里卖出来的假姑娘,换了他也恨。

裴幼卿心疼他这个弟:“上回我和你说的事儿,你想好了吗?”

常乐迷蒙地侧着头看他,不是好时机,但裴幼卿不想错过:“开源马上要去关外开商铺,缺个当家……”他有心惜才,也是偏护,在他这儿没人敢给常乐脸子看,“渠家人用你,可有过去那段,渠锦堂放不过你。总有一天他要当家,到时候你怎么立得住脚?”

常乐低着头,裴幼卿很少看他这样,他见到的他,总是挺着一把英骨,有开山海破风浪的胆魄。

他拿不定主意,裴幼卿一眼就看出来他俩之间还有事儿。

至于什么事儿,裴幼卿不好说,只把两只酒杯碰得当啷响:“你也不必发愁,我巴不得渠家人不用你,不管以后怎么样,开源号永远有你一号位置。”

红菱叫了菜进来,凤眼溜溜向桌边:“我才出去一会儿工夫酒就空啦,鸢儿啊,去,再烫两壶好酒来。”她是常乐在陇北救下的妓女,跟着他来甫阳,在宝箧楼挂红牌,轻易不出茶围,“别光顾着喝酒,虎皮火肉,常爷,快尝尝。”

她对常乐有意,常乐待她却隔着一层,裴幼卿知道他心里没红菱:“你可偏心啊,我也很久没见你,怎么不见你给我夹菜?”

“你常爷喝多了,今儿宿你这儿了。”红菱刚要高兴,裴幼卿拉起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可得陪我喝个痛快,咱上别屋,别吵着你常爷……”

搂着人来到门边,裴幼卿不忘:“我刚跟你说的,好好想想吧。”

人一走,屋里又冷冷清清剩下他一人,红灯笼照着他,孑然一把影子,像水里摇晃的月亮,突然静下来,比寂寞先来的是冷,常乐斜着步子往床上倒,红烛被暖,心里却有个地方,被挖塌的井一样怆凉。

等少爷掌了事儿,常乐闭上眼,那时候,就用不上他了吧。

渠锦堂一间房挨着一间房的找,领了不知多少骂,比他爹一辈子教训他的都多,他两眼通红,焦躁和悔恨一双轮子似的在后头撵着他,他刚才把一个脱得只剩裤衩的男人从女人的肚兜上扒下来,要是常乐也……

你可别让我看到你这样!

要是那样,他怕他控制不住。

渠锦堂抹了把脸,把穷凶极恶的表情从脸上抹下去,乓的,推开走廊最后一间厢房的门。

屋里的红灯笼比外头暗一些,桌上的蜡烛已经灭了,静得一点烟没有,渠锦堂往桌边走,头一眼先看到桌上那盘动过一筷子的虎肉火肉,三双筷子三个盅,他拿起酒壶,打开盖在鼻子边嗅了嗅,是他们今晚要的酒。

嘎吱……嘎吱……架子床动了。

渠锦堂被人扼着喉咙似的掰过头,床上有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像被根纤绳套住脖子,往那边拉,绣了牡丹的大红被下头藏了人,渠锦堂颤抖的手,轻轻贴到那层被面上,用碾碎那朵牡丹的力道,呼啦一下拽开被子。

身上忽然凉,常乐皱了皱眉头,没睁眼,伸手摸着被角往身上扯,渠锦堂纹丝不动,常乐的眉头更紧了,手,顺着被面摸到渠锦堂手上,蜻蜓点水的一下,像洋火头子在手背上擦过,兹拉……把什么给点着了。

渠锦堂猛一哆嗦,啪的拍开常乐的手,把人翻过来,去解他的扣子。

先扒袍子,长衫从领口到腰,一共六颗纽襻,解了好一阵子,然后是裤子,丝啦扯开裤带,连亵裤一起扽下来,常乐乖巧的东西贴着大腿根晃了晃,软软耷拉着,干净的,渠锦堂的心飘飘忽忽定下来。

没一会儿他又呼哧呼哧喘上,灯笼黯淡的红光一闪一摇的摆在那具白身子上,雨打的斜柳那么摇曳,晃得他的心也跟着颤,眼睛,不由自主地要溜到常乐身上,像个害了怪病的人,非得靠看一眼别的男人撒尿的地方,才能杀一杀心头的痒。

这哪儿是病啊,这是瘾,勾起来就灭不下去的野火。

没盖被,衣服也大大敞开,常乐冻的说梦话,嗫嚅着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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