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路(2 / 2)
炎幼清回答,自顾自走到他前面蹲下,强行背过手去抓他的小腿。
“你……做什么!?”杨炎幼清没想到背人还有强迫的,自己还没弄清楚状况,就晃晃悠悠的上了蝉予的背。
“公子今日辛苦了,我背你,”蝉予向上垫了下,托住他的屁股,心中暗喜,大步往前走。
杨炎幼清趴伏在他背上,摸着宽阔的背脊,心里有些慌。
上次被这样背着,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他因为高瑱怀孕的事,偷偷写了一首藏头诗给杨铎,声称自己要投河,因着他有过上吊险些殒命的历史,杨铎不敢怠慢,急急赶到,二人在岸边好一顿拉扯,双双坠入河里,当时已经深秋,杨炎幼清冻的小腿抽筋,还是杨铎给他背回去,只是没背多久,远远看到大街了,他便嚷嚷着累,把杨炎幼清放下来,甚至不愿并肩行走。
也是自那时起,许是被冰冷的宁河水刺激到了,杨炎幼清不再纠缠杨铎,虽然心中千万之不舍,也不允许自己有事没事主动联系他。
转眼这么多年过来,自己马上而立,却在几乎同样的地方,被杨铎的后代这样背着,杨炎幼清的内心百感交集,怎能不乱。
“放……放我下来,”杨炎幼清自觉走了很久,明显感觉到蝉予气息变粗,身体与他贴合的地方有潮意。
“还没到呢,”蝉予不辞辛苦,说完还往上颠了一下。杨炎幼清虽看着清瘦,毕竟是一成人,走了这么久还是挺有分量,可蝉予不舍得,那两条玉臂不是软软环着自己脖颈,就是轻轻抓着自己肩膀,如此亲昵,可是错过这家再无下家了。他就是累死也甘愿。
“可以了,马上就要到,”杨炎幼清能感觉出他脊背往下弯,可听了自己话后,又强挺起,脚下步伐也快了。
“公子今天受苦了,我出点力值得的,”蝉予没功夫擦汗,只胡乱一甩头,将汗珠子甩了出去。
这话里有话,杨炎幼清听了心里一跳,心想着,我怎么就栽到他身上了?怎么就稀里糊涂的……
“天生卖苦力的命,累死你活该!”杨炎幼清小声骂道。
蝉予笑呵呵的,没有反驳;“给公子卖苦力,死也甘愿,今夜愿意卖,以后也愿意,日日夜夜都愿意!”
不知怎么,杨炎幼清听着就是不对,无端的脸上发烫,可又挑不出错来,干脆伸出手去拧蝉予耳朵,也不说是为何,疼的他嗷嗷叫。
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从城外回到了城里。
见到了道路街坊,杨炎幼清要下来,可蝉予却跟他父亲不同,一双手死死扣在一起,就是不肯。
“公子若是累了,咱们走小路快些!”蝉予说着,一拐弯钻入一条夹道子。
这夹道深且悠长,两边青砖墙高耸,似是大户人家的院落,前面一棵歪脖槐树探进院中,占了半个道子。
蝉予正在当中疾走,快到那槐树前时,他眼前一花,只见一黑衣人影从墙上翻了下来,正正好好落在了二人眼前。
“哟!?”蝉予吓了一跳,站住脚。
那黑衣人也没料想到这个时辰还有人,也是一愣。
二人之间无有几跬的距离,面面相觑。
按说,如此深夜还有人在街上徘徊,非盗既奸,二人都觉得对方如此,可趁着月色一打量,居然是半个熟人。
“……高骨?”蝉予最先开口。
高骨今日本来是探望虞望,短短交流后逾墙而走,谁知刚落地就见着一人。他本是杀心顿起,想要拔刀,谁知他看出那背上的人就是杨炎幼清,手就僵住了。
这人可杀不得!那背着他的人是……
“哟,你这么晚出来做什么,”蝉予一直有种中原人对异目人的好奇心,此时近距离瞧见高骨,忍不住想要问其寒暖。
“这是哪里?”杨炎幼清望着他跳下的地方看,他想到老尹候的寿宴早就过去了,怎么身为乐府令的高骨还逗留常州;“你在这做什么?你没回延元宫?”
这话问到了点上,高骨神色有一丝慌乱,后退几步;“命令罢了。”
随后一施礼,转身走出夹道子,一闪身不见了。
“没想到这么晚还能遇见他,”蝉予笑呵呵道;“他眼睛在晚上看也很浅!”
“异目人自然如此,”杨炎幼清不屑道;“快放我下来,衣服都汗湿了!难受死了!”
蝉予依言放下他,甩了甩酸疼的胳膊,顺势摸了摸杨炎幼清的腮边。
“做什么!”杨炎幼清下意识的后躲。
“没什么,有片草叶,”蝉予顺口扯了个谎;“现在没了。”
杨炎幼清没说话,二人并肩出了夹道子,半晌后便回到了杨炎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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