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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有条清水河,它穿过青灰色的房屋,经年潺潺不息。何慕和凌瑞每天都会在这里沿着河堤漫无目的地走,踩着有年岁的青石板路,呼吸着山上下来的清香空气。
隔壁房子传来吵闹声,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哭了,前边张叔正拿着竹藤赶着他的鸭子下河,一群妇女坐在阿秀婶家门前的石凳上,不知在聊着什么杂碎……在这里时间好像缓慢了下来,人不急躁,步履不匆忙,生活不复杂,简单又满足。
但再美好都会有告别的一天。大年初五那天,何慕和凌瑞坐上车离开小镇回G城,跟着他们走的还有后车厢里三嫂和其他邻居热情赠送的大大小小的袋子装着的土特产。
回来的时候吹了风,凌瑞回到G城就感冒发烧。年后开工第一天,她没有去上班。何慕临走的时候,将退烧药放在餐桌上,嘱咐她喝完旁边的粥后吃药,让她好好休息,说他今天会早点下班回来。
凌瑞迷迷糊糊地醒来,艰难地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黑了,她白天睡到了黑夜。拿起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多,她爬起床去,发现何慕没有回来,打了电话给他没人接。想着他可能在忙,就没继续打。
将白天的粥热了一下,将就着填了肚子。凌瑞等到了晚上十点多,何慕依然没回来,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迅速跳动起来。
她给刘晋中去了个电话,响了好久也没人接,她又接着打一遍。电话接通,她第一句就是,“何慕是出事了吗?”
第六感这种东西,有时候准确到会让人相信有先知的存在。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然后是没有生气的声音,“他被警察带走了,我们现在一团乱。”
人为什么要有这么糟糕的第六感,凌瑞想丢弃。脑子一片空旷,只嗡嗡地叫,身体颤抖起来。凌瑞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想让自己镇定起来,只是说被带走而已,或许没什么事呢,可身体不听指挥。
随便套了件黑色的风衣,凌瑞冲出门打车回公司。公司里依然灯火通明,才那么几天,整洁明亮的办公室就像被洗劫一样,空荡荡的。他们说是警察将文件全都搬走了,整整拖了一个大货车走。
刘晋中坐在何慕办公室的大班椅上,双手托着头,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凌瑞尽量不去想糟糕的事,她极力让自己冷静,可颤抖的声音却掩饰不住。
刘晋中双眼通红,整个人疲惫不堪,“有人举报他洗黑钱。”
轰的一声,凌瑞脑中的炸弹没有拆解成功,向四周炸裂了,火花四溅。何慕说过,他的生意不止明面上的……
“有没有?”凌瑞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听我说。”刘晋中暗声道。
办公桌上的绿萝被凌瑞推倒在地,瞬间四分五裂。这还是凌瑞自己特意从网上买回来放到这里的,说是让它陪他工作,就像自己陪着他。
“你冷静一点。”
“你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凌瑞冷静不了,她极力想让自己冷静,可就是控制不住她的情绪。
“有。之前确实有一笔资金通过公司账户……”
她无力地落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刘晋中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清。她不懂法,也不知道这个到底会怎么量刑,她脑子一团糟,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思绪慢慢回笼,凌瑞极力地想缕清思路。“你说是有人举报,知道是谁吗?”
“匿名举报的,但我认为是熟悉我们的人干的。”
这笔资金走得隐秘,如果不是熟悉公司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可是是谁呢?刘晋中一头雾水。他们社会关系如此复杂,揪出人来真的是难。
“先把所有有可能的人名单列出来,一个一个推敲总能找到答案。现在,以你掌握的消息来看,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有多不利?”
刘晋中烦闷地抽着烟,“很不利。最近从上面新来了个厅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正全方位严打各种违法行为,我们寻求不了相熟的关系帮忙。而对方也正是抓住了这点,有备而来的。”
绝望在凌瑞心中一点点蔓延,她红着眼眶,“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律师团队告诉我警察应该还没有完整的证据来定罪,才将公司的资料全带走了。关键证据还在举报人手中,只要我们拿到他手中的证据就有希望。”
这无异于拿着求和书跟杀父仇人谈判。怎么开始,怎么结束,全由别人操控,命脉已经在他们手中。怎么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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