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他(2 / 2)
手腕还在流血,整个左手手臂没一块好的,外头覆着薄薄一层焦黑的皮,内里是脆弱浅红的肉,被雨水一泡看起来肿胀不堪。
他头发乱了,一张脸惨白,身下是四散的荆棘花瓣,沾在他湿漉漉的道袍上。眼上的紫纱也渗了水,笨重地巴在眼睛上,他像是被折磨死的猎物,看起来凄惨极了。
周围依旧是妖艳饱满的荆棘花,苦楝看见那深红花朵上滴落的血迹,想到忽然平息的岩浆,一时还有什么不懂。
苦楝缓缓前行,尾巴拖在那由文簇血浸泡的雨水中,漆黑的长尾上遍布冰冷的蛇鳞,沾了血水后,像被洗过似的,那蛇鳞反倒熠熠生光,令那妖尾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是一种残忍的美丽。
她停在他面前冷冷看他。
他的血味道和凡人没有什么差别,但苦楝此刻头痛欲裂,妖性暴涨,她几乎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破坏欲,想要饮他的血,食他的肉,挖出他的心狠狠摔在地上。
他用血帮她平息了岩浆,那又如何?
他当初是怎么一剑刺穿她的身体,她仍记得。
她今日很危险,破境的平和仿佛被抛诸脑后,在极浓烈的硫磺刺激下,她好似突然又后知后觉地憎恶起他。
不甘不平。
他可怜兮兮的凄惨样子往日里会令她心软,今日却像火上浇油,令她更想折磨他。
苦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文簇迷迷糊糊清醒着,察觉到她的到来,几乎有些期待她的靠近。
他听见很轻微的窸窣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一下子打在他的脸上,软软的又带有坚硬的鳞片,令他微微吃疼。
下一秒,周围的妖气像被吹散似的,逐渐远去。
文簇刹那清醒,又愣住了——她走了。
她丢下他走了。
他以为她至少会停留。
她那样好,素来心软,从来不会见死不救。
但她果断地走了,没有丝毫心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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