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与阿不思(1 / 3)
浴缸里放满了水,雾气氤氲。
阿不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蒙了雾气的镜子让镜中人有些失真,赤红色的头发在浓密水汽的淡化,在镜中呈现出一点带着橘色的红,像泰晤士河倒映的伦敦的初阳,生气活泼。
生气活泼不太像自己,或者他记忆中的自己。
五十四年的校长生涯,半个世纪的威严持重,在整个生命的后半程,他都不被期待成为一个活泼生气的人,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
他是霍格沃茨校长、凤凰社创始人、一级梅林勋章获予者、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
辉煌的名称犹如华美金饰装点着他,禁锢着他,鞭笞着他。
将他的骨血碾入尘土,将他的眼瞳嵌入高空,将他的个性镶入模具。
既然美神维纳斯需要一张脓丽娇妍的容颜,那佩戴这些头衔的人必然缄默沉思,必然深沉如渊,智伟如海。
邓布利多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伏地魔的阴霾之下,他就该是一个圣人般的领袖,哲人般的国王,武人般的智者。
“敬邓布利多阁下法力高深!珀西瓦尔,这个词在姓名学中的释意是刺穿帷幔,您就是注定要持着老魔杖走过荆棘刺穿黑魔法帷幔的人啊!”康奈利?福吉在初见时这样用他来自父亲的中名形容他,那个用鲜红领带搭配细纹西服的粗短男人动作夸张,饱饮糖酒的刻薄双唇极尽赞美之词,献媚如古代佞臣,却也侧面反映在他人心中邓布利多的形象——那个男人沉迷权利的男人在奉承上颇有造诣,从不空穴来风。
阿不福思嘲讽过他为了荣耀而改变自己,把自己塑造圣者贤人,他不明白,责任和荣耀如影随形。
半个世纪的年华中,他在镜子一次次看着自己,银发苍老的自己,平静哀伤的自己,睿智温和的自己、威严和蔼的自己。
戈德里克山谷里的绮丽、争吵、分离、悲伤,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故事,于他没半点纠葛。
作为邓布利多,无论后面附加的称谓是的校长、首席、老师亦或最为平凡常见的先生,都不该曾经是一个意气用事、沉溺爱欲、鲁莽生涩的男孩。
即使在生命最后从天文塔跌落,阿瓦达索命咒犹如扼主咽喉的绳索使他呼吸艰难,他亦平静安详。
像每个有幸或者不幸的霍格沃茨学生,怀着惴惴不安或与有荣焉的心情,打开校长室的看见的那张脸——平静安详。
邓布利多其实在重入戈德里克前也很久没见到阿不思了,那个红发鲜艳的少年,会笑也会哭,也会在激烈性爱中忘却凡尘,也会在酒馆中烂醉如泥。
阿不思褪去了半湿白衬衫,衣下是青年美好的酮体。
他赤脚踩着湿热的地板上,弯腰将左裤腿拉上,他的膝盖圆润,泛着珍珠的色泽,还没有覆盖上伦敦地铁模样的伤疤,那是他自己描绘上去的疤,有用的伤疤,即使在你头脑因为种种原因不清楚时也可以顺便在伦敦错综复杂如蛛网般找到最佳逃生路线——他在凤凰社中屡次推广但响应者寥寥。
他主动在身体留下的第一道疤痕是一道弧形的疤痕,像蝴蝶翅膀的轮廓线条,从脖颈起始经动脉至锁骨收尾。
那是在他从醉酒迷梦中蓦然惊醒后,他被西蒙甜蜜如梦的声调惊醒后,惊觉自己在盖勒特眼中亦是如西蒙般泄欲的玩偶,而为了盖勒特他却亲手将葬送了阿利安娜。
他的阿利安娜啊,和他拥有着一样卷曲红发的阿利安娜啊,为了不伤害他人而伤痕累累的阿利安娜啊,他无辜不幸的妹妹,他的珍宝!
他对他的妹妹和珍宝做了些什么!
为了一个不将他放在心上的男人!
阿不思跌跌撞撞地回了家,膝盖手肘上布满伤疤。
他冲上了阁楼,藏匿着无数淫秽秘密的阁楼,他将从前视如珍宝的格林德沃手书于火中焚烧。
那叠纸在火中燃烧,边页发红发黑然后消逝。
纸没了,火也熄了,但阿不思心中的愤恨并没有随之消散。
他的愚蠢害死了他的阿利安娜,他却全身而退。
何其不公!
他把目光转移到羽毛笔上,黛青色的尾羽油润如生。
那些手稿就是出自那只笔下,出自那双手中。
那双解开他衣裤的手,给过他极大的痛苦和欢乐的手。
现在只剩下痛苦了。
阿不思的手从笔身挪移到笔尖之下,用力刺向自己的脉搏。
对亡者的愧疚压倒了对生的渴望,他刺的不留余力,如果他没有在被劣酒磨去气力,他会得偿所愿的。
那只惯于持着酒杯的手失了手,拉开一道淋漓的血痕。
现在那道疤痕也没了,那块肌肤光洁如玉石。
阿不思摸着锁骨,镜中青年也摸着锁骨。
像一场梦一样,美妙到不愿清醒的梦,他的家人具在,他在生命未与格林德沃纠缠不休。
可惜不是梦,他解开裤链,布料垂落,露出畸形的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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