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睹物兴悲(2 / 3)
通禀一声,便说我来探望长公主殿下。”
一如曲江所言,赫连白蕤安静地坐在窗前,托腮看着后院的花草——盆景都败得差不多了,只余光秃秃的枝干,唯有梅树上花开得正艳,粉的、白的、红的,一朵朵大小不一的梅花,都点缀在龙蟠虬结的树枝上。
曲默站在赫连白蕤身后看了良久,看梅花,也看她。
他站了太久,眼神都迷蒙着虚了焦,他似乎并不在意那异国公主的长相,他只是看她的身影,又或许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曲默伸手扣响了门扉,“长公主殿下。”
赫连白蕤并没有回头,她没有任何反应。
那异国公主穿着一早给相府主母备好的华服,粉色的小袄,渐变的水红色褶裙,裙摆上是银线刺绣的并蒂莲,肩上还戴了一尾白狐裘的围脖——那本是大燕皇后的才配享用的贡品,不过相府从来不缺这些好东西——窗外的光照着她的侧脸,白狐裘更衬她那脸蛋娇艳欲滴,她的确是个十足的美人。
曲默没有得到回复也不恼,他走上前去,轻声道一句“冒犯”,而后坐在了赫连白蕤的对面。
“我的姐姐和你一样,也嫁去了异国他乡。我看着你,便想起了她。”
赫连白蕤还是无动于衷,然而曲默似乎也并不在乎,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又或只是说给他自己听而已。
“虽然时常打骂我,但她待我很好。她是个温婉的女子,厨艺好极了,做的翡翠鲜虾蒸饺尤为好吃……她的字写得好看,也喜欢读书,若是她有心,定能考取女官。可惜大燕女子为官者少,且都是礼部的,无法掌权。”
“比起你,她身子要差得多,且经常生病,汤药、丸药、药膳……她不知吃了多少。她嫁去亓蓝之后,我时常担心她的身子,但好在她会写家书寄给我报平安。”
“我想她了,可惜没机会去看她。”
侍女上了两盏热茶给二人,曲默拿杯盖轻轻拨着茶叶,而后端到唇边小啜了一口,香茗带着热气暖热了肚肠,他眯眼又看了看窗外的梅,平静道:
“我亦不忍将你困在相府这深墙高院之中,可你是一国公主,放走了你,我自己便要遭殃。只要你不再想着逃跑,我便会保你衣食无忧,也不会再像这般软禁你。只因我也有姐姐,我对你好,也是希望在亓蓝,有人如我一般待她好。算是为我自己的无能作偿……做一些自欺欺人的无用功,聊以慰藉罢。”
“真好啊……”赫连白蕤轻叹了一句,她笑了,笑里是浓郁的悲伤,“你姐姐尚且有你,而我却我什么都没有了——母妃给父皇陪了葬。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当上了皇帝,狠心的他亲手写下诏书,将我嫁了过来。”
不待曲默回复,赫连白蕤便又道:“你爹呢?为何他不来,反倒让你这个做儿子的来当说客?”
曲默捏着杯盖的手一僵,眼尾扫了赫连白蕤一眼,“你是真不知,还是佯作不知?”
赫连白蕤眉头微蹙,狐疑道:“你打什么哑谜?你爹来与不来,我如何能知晓?”
曲默不知这北越公主是否在演戏,开口便直切要害,“你和月翎是什么关系?”
“我为何要告诉你?只凭你说你也有个远嫁他国的姐姐?”
曲默盯着赫连白蕤,而那女子亦直视着他,不曾有半分退怯。
“你我都对彼此没有半分信任,多说无益。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罢。”曲默起身,唤道:“来人。”
外间有伺候赫连白蕤的侍女垂首迈着小碎步进来了,“公子何事?”
“好生照料长公主殿下,不许怠慢,亦不容有失。”曲默高声道。是说给这侍女,说给赫连白蕤,也是说给伏于暗处的金亁卫。
话落,曲默便抬脚走了。
赫连白蕤盯着曲默的背影,直到曲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那张脸明艳动人的脸上不再是惯用的淡漠,反而眯起双眼,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有趣……呵呵,实在有趣……”她轻声笑道。
曲默回到了揽星斋,他继续抄录佛经。因着陈陂的话,越是临近晚上,他越是躁动不安。
岐老怎么还不到呢?或许等岐老到了,便能将曲鉴卿医好了。曲默想着。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岐老到相府,也没有等到曲鉴卿醒来,最先到的反而是曲滢萱的消息——有农户在西郊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女童的尸体,到京兆尹衙门报了案。
揽星斋。
日暮沉沉,斜阳从窗户里打进来,反射到铜镜上,又照在了曲鉴卿脸上,他羽睫颤动着,挣扎着,许久方睁开了眼睛。
床畔的软凳上坐着岐老,他正佝着背,一根根拔曲鉴卿身上的银针。
“诶——莫动!”见曲鉴卿醒了,岐老急忙道。
日前岐老在相府驱蛊为曲默续命,曲鉴卿担心后续有变,便请岐老暂住燕京,不料这倒是救了他自己的命。
催醒的银针一根根从穴道上拔下,稍稍减轻了那令人肝胆俱裂的痛,只是腹部中箭处伤依然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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