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战火骤燃(3 / 3)
续续的邺兵却攻势不减,像是先前死在城墙下那近两千人都不足为惜似的。
攻城本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攻方起码要多上守方两倍的兵力才有胜算。
邺水此次出兵十万,其中崇甘岭屯兵六万,余下四万该是镇守先前攻下的延边三城,即便分出一半来绕过雪域从西面进攻渭城,那兵力也不足两万。
况且雪域分布极广,绕道而行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邺水又怎会不知,从而舍近求远?
前人的尸体铺就了攻城的路,邺兵终是爬上了数丈高的城墙,他们手持刀剑,嘶吼着拼杀。
红的是血,白的是刃。
渐渐的,两者混在一起,刃上沾满了血,血泊中是掉落的刃。
尸体堵住了城墙上的漏水口,由是鲜血便与雨水交融。
浑浊的血水囤积了将近没足深,浸透了青黑色的砖,连石缝里都渍着红。
城墙上,长枪与刀剑碰撞,铿锵喑哑的声响伴着厮杀的怒吼,绵延数里。
曲默一次又一次挥剑砍翻了身侧向他袭来的邺兵,剑尖挑刺间,他已经算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只是漠然地挥刃、落下,再挥刃。
皆是一剑毙命的手法。
齐穆站在曲默身后,替他处理身后的邺兵:“卫长……东城墙那边的伍长已战死,西南两边的伍长也深受重伤……”
曲默蹬开穿在剑上的邺兵尸体,伸手抹了一把沾满鲜血的脸,喘着粗气问道:“还剩……剩下多少人?”
齐穆道:“已死伤过半……加上紧急从城中征集的男丁,也不过九百余人……”
曲默只微微颔首,他背上旧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城墙上麓战将近两个时辰,他眼角眉梢都透着疲乏,已到了强弩之末:“若是天亮之前邺军还不停手,那便将下面守城门的人也调上来……”
他腿软地厉害,为防跪跌下去,只得撑着剑半靠在墙上。他知道自己一倒,渭城定然是守不住了。周遭的士兵也全靠意念撑着,一旦身为主将的他显露出半点颓态,这些兵怕是要弃剑投降。
天亮时分,邺水的攻势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留了半数人在城墙上守着,曲默下令让各伍轮流休息整顿,清扫战场,而后强撑着身子走下了城墙。
到了城墙下,人稍少的地方,曲默打发走了两个向他汇报战果的伍长之后,便再也撑不住了。
血污都盖不住他苍白的脸色,他左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了,连左肩上的伤都不再隐隐作痛,只是右手抖地厉害,几乎拿不住剑。
齐穆紧跟在他身后,见状接过曲默的剑,上前架住他,绕过人多的地方走小路回到了营帐。
大夫早在账中候着,将曲默扶到床上,将早已备好的汤药灌到曲默嘴里,而后与齐穆一同卸去曲默身上的甲衣,再又连施数针,这才将曲默扎醒。
曲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仍顺着侧脸不住地朝下滴着,只是他苍白脸色稍有缓和,没有方才那样吓人了。
借着包扎伤口的功夫,曲默嘶哑着嗓子,勉强出言问道:“我叫你送到东营的求援信,你可派人去送了?”
齐穆道:“送了。”
“那东营何以到现在都不派兵增员?”
齐穆端给曲默一碗水,沉默了片刻,方道:“许是……半路上被截杀了,信未送到。”
曲默闭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城下还有多少邺兵?”
“粗算……该是有一万余。”
“那信鸦递去崇甘岭的信儿呢?”
齐穆小心翼翼地看了曲默一眼,咽了口唾沫:“也……无回信。”
大夫包扎完伤口便请辞走了。
外面哨兵来报,说是有人求见曲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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