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父子对峙(2 / 3)
族长寻她有事。柳夫人方才出府,去老宅接她去了,小公子莫要急躁。”
曲默点了点头:“等她回来,便同她说我去找邱世子玩了,今儿晚上宿在安广侯府不回来,叫她不要寻我。”言罢,又抬手打落了曲江手里的伞:“你去劝父亲用膳。”
曲江弯腰将地上的伞捡了起来,边走边叹道:“唉!何必呢……”
曲献出宫后,便一直在老宅聆听祖训,大族长被她这抗旨不尊的骇人行径气得不轻,叫她在祠堂里读了一天的《女戒》。幸而太后没有声张此事,大族长又念在曲鉴卿的面子上,才免去了戒鞭刑罚,只命她回去闭门思过。
相府上下皆受了江总管的命令,对曲默一事闭口不谈,仅有常平一人例外,他知道曲默跟曲鉴卿这么耗着,非出事不可,由是一早守在相府门口,待傍晚时分,曲献的轿子一落,他便冲了上去:“大小姐!我们少爷不知跟大人起了何种争端,从早晨一直跪到现在呢!”
曲献大约也知道曲默所为何事,此际只颔首,轻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去喊他起来,说我回来了,叫他去荷香别苑见我。”
常平一个下人如何能劝得动曲默,不过后者却并因他向曲献通风报信一事罚他,只叫他再去向曲献通禀,说自己已回蘅芜斋歇息用饭了。
曲默在外边跪着,曲鉴卿便在书房里枯坐着,俩人谁也不服软,好似要这般遥相对峙到地老天荒去。也并非曲鉴卿不够沉稳,换任何一个旁人听了曲默那几番诛心的话,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他二人明面上是父子,实则隔着许多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方面曲鉴卿非他生父,曲家一族算上庶出旁系足有两百多口子人,二人这对不尴不尬的表叔侄,不如一般的叔侄血缘来的紧密。曲鉴卿又顾虑颇多,对于曲默也只能言语上稍加约束;
另一方面,曲默说到底也逃不过恃宠而骄四个字,他不过仗着曲鉴卿的纵容,话才说得这般肆无忌惮,但也可情有可原——曲默年幼父母双亡,现如今唯一的血亲曲献也要远嫁亓蓝,他关心则乱,哪里懂得曲鉴卿的为难,只当此人“卖女求荣”,是个冷面冷心的无情之人。
只是难为了曲江,夹在这父子二人之间左右为难,晚膳的时候曲江又腆着老脸去书房,见曲鉴卿没有要用饭的意思,他便在一旁抹眼泪,说自己没有将曲鉴卿照料好,对不起死去的先人云云。
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话语令曲鉴卿烦不胜烦,他这才喝了一碗稀粥,去榻上歇着了。
曲默倒是言出必践,跪了一天一夜。
然而纸包不住火,曲献第二日去蘅芜斋没看见人,便径直朝和弦居去了。她瞧见曲默仍跪在庭前,心疼之余却也火冒三丈:“你跪在这儿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曲默垂着头,他两天滴米未进,实在没有力气开口,权当听不见了。
曲献耐着性子,在他身边来回踱了数步,切切问道:“你求他有何用!你给我起来……你、你起不起来!”
曲默抿了抿干裂的双唇,沉吟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曲献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咬着牙根道:“曲默!你也这么大的人了,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乱么?那邹岳就差抬着他儿子的尸体,到相府门口哭丧了,你还在这跪着?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她说着,大口喘着气,急火攻心之下剧烈地咳了数声,胸腔起伏着,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曲默大骇,忙轻拍着她的背:“姐……我起我起,你别气了,我……我这就起……”
曲献颤着手,从怀里抽出一方帕子来捂住唇齿,只见她“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那薄薄的丝帕也未能兜住,鲜血如数淌在她湖蓝的裙子上,而后她攀住曲默的手腕便一松,竟昏了过去。
怀玉在一旁吓得怔住了,只瞪大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曲默猛然起身,扶住曲献下坠的身子。可他在地上跪了太久,膝盖麻木又伴着刺痛,一时间使不上劲,不得已又跪跌在地,只急得骂怀玉:“蠢东西愣着做什么!去喊太医啊!”
怀玉这才缓过神来:“是……是,太医、太医……”
这动静招来了江总管与晴乐等人,曲默这才勉强从地上起身,将曲献抱起来。
曲江道:“东院那太医十几天前便失踪了,生死未卜,还不曾到宫中报备。”
曲默忙问道:“那现下府里是哪位太医当值?”
曲江摇头:“还没通禀宫里拨人过来。”
曲默几乎目眦尽裂,眼眶里满是骇人的红血丝,转头吩咐怀玉:“你着人抬架布撵来将我阿姐送回去,煎一剂她平日里喝的药,先喂她服下。我去外头请大夫过来。”
然而大夫急匆匆地赶到了,诊断也不过是曲献急火攻心,又加上她身子弱,动怒紊乱了气血,才会咳血晕倒,开了两剂药,交代了要好生调养,严忌动怒,也便走了。
午时宫里太监来相府宣旨,府里上下除曲献卧病在床外,皆跪在门口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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