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人留下的人(2 / 3)
裸露的脖颈轻轻一刺,汉娜软了身子,无助地跌坐在地上。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一股麻意从指尖蔓延到身体各个角落,闷热落在她的腹部,火烧似的痛感随之延伸开来。她的体温在渐渐上升,她缓缓侧目,充血的眼酸涩到流泪,原本纤瘦的手指已经肿大两倍不止,火烧感侵蚀到了喉咙,很痒很痒,她忍不住伸手去挠,但麻木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突然的,一阵涨感涌上喉口,她干呕一声,随后吐出了一滩黑血,夹杂着零碎腥臭的肉块。
“道——”,她看向道格。
那只巨蛛别扭地挪动庞大的身躯,狭小的房间令它难以发挥,道格从他的长肢下钻出,蹲在汉娜面前,他望着这个与他不过第二次见面的女人,回想起两年前见她时,她的热情胆大令人着迷。
“想干脆点吗,汉娜。”他捡起地上的枪,打开一看,又默默关上,把枪塞回给汉娜,“看在过去的交情上,自己了结自己,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汉娜已经无法发声,她张开嘴便又是口黑血呕出,含泪发出“啊啊”几声,枪口覆上她的太阳穴,她颤抖着手,咬住唇,眼泪染湿了她的妆容,黑色的妆痕混杂在血中。
但随即枪口一转——她用尽最后的力扣下了扳机。
“咔嚓”,“咔嚓”。
“里面没有子弹。”道格按下那把对准他的手枪,他解下自己的步枪,站起身,在汉娜绝望的注视下,往她的双腿上各开了一枪,脚筋断裂的痛楚使她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哀嚎。
“再见,汉娜。”
他把东西藏在了培养罐后面。
“这里面装的该不会是你的血吧?”他望向手里的试管,浓稠的血液红的过分艳丽,前面自顾自爬行着的泽罗没有回答他。
“哦我忘了,你现在不会说话。”他小跑起来,跟上前面不停蹭上墙壁的巨蛛,“我说,你真的不能直接呃,变回来?”
泽罗停下了脚步,细长的腿在原地打了个转,他伸出螯肢敲了敲道格的步枪,道格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摆摆手,“你硬的像块凝固水泥贴钢板。”
泽罗跺跺脚,道格上前拦住了他,“等等!那你之前是怎么变回去的!”
他慢慢举起自己的螯肢,似乎是在展示给他看,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腹部,道格连忙退了一步,“操!你他妈在自杀!”
像是在验证他的话,那只螯肢又刺入了一段,直接穿破了他的背部,泽罗缓缓拔出,从伤口处,鲜血与内脏掉落了一地,他摊开长肢,瘫倒在地上。
道格走上前,抚摸过僵直的螯肢,脑袋贴近了那对逐渐合上的红色复眼,“你在看我吗?”泽罗张合了下嘴,巨大的身躯震动着。
“好好好,我闭嘴。”他抚过那些看起扎人但放松下却十分柔软的刚毛,泽罗的眼彻底闭合上了。
“我还没唱摇篮曲呢。”
他找了处干净的地坐下,离泽罗最近的地方,看着眼前这具庞大的尸体。在遇上汉娜之前,他向泽罗要求了一个秘密,他告诉道格关于自己身体的一件事,一个死而复活的秘诀。
在此之前,他解释不了自己的存在。
泽罗所能说的,从他濒临死亡开始,意识模糊的一刻,疼痛的触感从腹部开始,皮肤从不同方向被划开,好似有隐形的手疯狂地由伤口处将他一身的皮囊剥下,他能感觉到每根血管被撕开,皮与肉被生生分开时火辣辣的痛楚,麻木短暂地存在几秒,接着就像一张布满密刺的铁网悬挂在他上方,并没有刺下,当他试图做出挣扎,那些尖刺就在他身上跳舞,细小密集,短暂又频繁。
从巨蛛到人类,从人类到巨蛛,这么一个重复循环的过程,他吃了几次教训才明白。
肉体的消亡,而精神与记忆永存。
他没说的那么仔细,考虑到他匮乏的词汇量,只是当道格握住他的手时,这个看上去不存在恐惧神经的男人,掌心冰冷地要和空气融为一体。
道格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让人有些头晕目眩,有一瞬间他都要怀疑眼前的尸体是否是真的。
哼,应该没有哪只怪物有如此柔软的唇。
撕裂声响起,巨蛛的尸体逐渐从中间裂开,外壳重重地坠落在两边,赤裸的人掉在地上,一身的粘液与血肉。
“你看起来够脏的。”他脱下衬衣披在泽罗身上,凉嗖嗖的身体贴紧了道格,窝在他颈边汲取着不多的体温,“好了,出发了。”
在他们离开后,女人还在地上挣扎,拖着她废掉两条腿,小腿处各穿了两个血淋淋的洞,手指塞进去止血大概刚好,汉娜自嘲地想着。
她觉得自己活不久了,被移植了监控器的左眼白光一闪,彻底成了一块死物。
纳尔莫格放弃她了。
表演结束了。
她翻过身子,双手向后撑上墙壁想要起来,但累赘的双腿一再地让她跌回原地,像拖着两个麻布袋子。
汉娜想要放开声音,一张嘴就是些粘液,她差点被呛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