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隐昧(2 / 2)
道,“它为什么一直推我?”
秦沧翎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抬手点了点猫儿鼻子,道:“阑哥哥,它舒服了才会‘推你’——这叫‘踩奶’,是猫儿小时候在母猫肚子上吃奶时的动作。”
谢阑脸腾地便红透了,慌忙起身拢住前襟,道:“可我不是它妈妈啊……”於菟儿“哼哼”两声,转而去踩谢阑的大腿了。见秦沧翎笑得揶揄,谢阑又羞又恼,掐了掐少年的脸,道:“别笑了,来陪我练练。”
虽只是三个简单的动作——接住从袖袍中滑落的匕首,二指夹捻拨开扣鞘,再直抵上对方脖颈制敌,然而即使少年闭上了眼睛,却总能轻巧避过,谢阑也被激出了些意兴,尝试用秦沧翎教授的挑刺劈抹几式自四方攻击他脖颈。秦沧翎闪躲似闲庭信步般悠然自在,还能抽空扶住碰倒的陶壶杯盏,直到谢阑累得伏在少年身上微微喘气,才捻了块赤豆粉糍糕塞进嘴里,又喂了怀中人一颗玉露团儿,笑着将凉茶水递至谢阑唇边:“别心急嘛……已很有进步了。”见谢阑气闷不说话,少年脱口道,“真的,阑哥哥你资质是极好的,根骨佳、悟性强,若不是因着那药……”
谢阑偏头望向秦沧翎,后者话语戛然而止。见说漏了嘴再隐瞒不住,秦沧翎喉头哽动,垂眸道:“嗯……阑哥哥,其实……你的修习根骨是极好的,但陆大哥和师尊为你断脉后都发现,你应是在年幼时便用过瘗离散……这本是一帖抑制功力的药方,然而生长阶段进服,会致使根骨质弱、脉络淤滞……甚而你一直体弱,也是此因……”
闻言,谢阑却不曾如少年所预料般伤神难过,只有若有所思——当年落水后,爹爹一反常态不断关切病情,派人送来煎服好的汤药定要仆婢督促他满饮整碗后才能回去复命,高热中浑身仿佛骨血灼烧融化般痛苦,绾娘总抱着他大哭一场,想来应便是那时了。
良久无话,秦沧翎小声道:“阑哥哥,其实你身子很是柔韧呢,”抬手扣住谢阑膝弯压按,“你可能自己没察觉,这些拉抻筋骨的动作你都用不费劲儿,哪像平常人般哭爹喊娘地直叫疼。”
谢阑由着他摆布,窗外已是云销雨散,缕缕天光自罅隙间漏下,霜猊从床底钻出,“汪汪”唤了两声,怀中的於菟儿也拱出了毯子,跃到小狗儿身边。这几日霜猊总随於菟儿外出,三个月大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漫山遍野撒欢乱跑,最后还得於菟儿反过来跟着它防止小狗儿跑丢。
於菟儿本喜净爱洁,便是洗澡也得用泡了香草的花水儿泡,好避蚊虫,这几日随霜猊奔波,免不得粘带一身苍耳鬼针,昨日霜猊还跌进了水潭里,满身泥巴,回来时猫儿嫌弃到离它三丈远。最后谢阑拿篦子帮猫儿将满身草籽理了,又用热布巾为它擦拭四只爪子和长毛,秦沧翎则负责将狗儿彻底捯饬搓洗个遍。
今日春雷阵阵,两只都被吓到了躲在屋里。两人用过午膳,但听得后山一声钟磬长鸣,秦沧翎道:“陈勾大阵运行间许是有了偏差,我同师兄去看看,晚膳前会回来。”
下午,谢阑在书斋抄写陆英写与他研读的医书,待到回神之际,已是近酉时了。在韬韫院中寻了会儿,小两只却都不在,转而便见后山被雨水浸染软和的泥路上,印着小狗儿和猫儿的爪印,遂寻迹而去。
谢阑时走时停,不住唤着“於菟儿”“霜猊”,却无回应,好在爪印始终十分清晰,却是不知不觉偏离了山道,往深林狭水处行进。复又走了近两盏茶的功夫,终于见得远远枝杈上,蜷了团毛球,雪白在浓荫下是淡淡的月色,定是於菟儿无疑了。
小跑了几步奔至树边,却见霜猊窝在盘根衰叶间瑟瑟颤抖,一丝疑虑掠过心尖,谢阑抬手要去抱於菟儿,却见猫咪状态甚是反常——背脊挽弓般勾起,双瞳推挤满眼眶,全身白毛奓刺。谢阑偏头回望,幽暗之中,竟见一只巨猫蹲伏在远丈开外。
巨猫四肢粗壮,背生沙黄斑点的厚毛,双腮垂下两缕长须,呲着滴血的长牙,一双碧莹眸子好似两蓬跃动的冥磷鬼火,耳上尖长的黑毳轻轻抖动着。
这一回身,谢阑恰将於菟儿和霜猊悉数挡住,巨猫从喉间嘶出一声咆哮似的低吼,后爪在树干上猛然发力,趾甲豁地划开数道深刻纵痕,獠牙钢甲毕现,朝谢阑直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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