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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挥手扬鞭狂奔半日,途中数个分岔路口皆有人接应,相同的马车,相同的辙痕,向几个岔口分散,使追兵真假难辨。
直到息梧再也撑不住,脸色惨白一片,才在一个集镇停下打尖住店。他穿着大氅,头戴斗笠面纱,腰封再不能系,只能挺着孕腹步入客栈。即便外衣宽大,也挡不住孕相。阿蘅换了一身男装,扮作贴身的小厮搀着君上。暮雨要了两间上房,自己就住在息梧二人隔壁。
此时,孕夫大人正斜靠在床上,肚腹如小山般堆在身前。他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怀大女儿和小女儿的时候,都无这般大过。亵衣紧紧箍着身前的圆滚,孩子在里面动来动去。
息梧白着脸,感觉浑身酸疼,胃中翻腾,几欲作呕。阿蘅用热水帮他擦拭身体,看了看他胀大的肚子,说:“老师,我帮你抹点羊脂膏,润一润胀开的肌肤。”
息梧微微动了动睫毛,实在没有力气回应。小花娘从下往上推揉,缓慢打转,既安抚了孩子,又舒缓了紧绷的皮肤。孕夫在她轻柔的搓揉下沉沉睡去。
阿蘅看着君上的睡颜,心中忍不住想,这样俊逸又威严,沉静又贵气的人,居然落得在逃亡途中生产,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不禁心生怜惜。人逢坎坷,危在旦夕,无论是她还是他,都身似浮萍。
现下,这等尊贵的人,身怀八月身孕,一路颠簸,极有可能导致早产。一旦早产,定会难产。孕夫安生在家生产都会九死一生,何况是这般境况。若当真遇到难产,纵是娩楼也无甚把握。女帝之父,难产而亡,卒于荒野,归不得帝陵,一抔黄土掩芳华。如若消息走漏,还会留下污名。
阿蘅越想越伤心,为自己的脑洞流下一把辛酸泪。这等风姿卓绝的人,怎么能有如此下场?
若他平安生产,即是他不忍心灭口,身边的人,抑或女帝,也会杀了她吧!如果他卒于途中或难产,她更是留不得。思来想去,自己都是个死。
两人皆是命悬一线,不由得使阿蘅生出同病相怜的心思。
小花娘在担心孕夫安危、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自己定是无法逃过此劫、若是能与他死在一处也觉得满足、还是活着好吧、反正她这等升斗小民已无活路为何不护着他活下去兴许日后还有念想的复杂思绪中睡去。
感觉只睡了片刻,外面一片喧哗,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周身一片炙热。暮雨踹门而入,大声道:“君上,失火了,请速速动身。”
阿蘅很难用言语描述那个夜晚,当他们冲出客栈时,身后火光冲天,一行黑衣人向他们杀来。暮雨护着息梧,孕夫手持长剑奋力厮杀,却把小花娘护在身后。不多时,暮雨背后、手臂、大腿均受了伤,一身的血。息梧星眸中射出寒芒,手中宝剑上下翻飞,身上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阿蘅觉得这一夜十分漫长,睡梦中惊醒遇袭,她想守护的人一直挡在身前。她看到他下身蜿蜒着刺目的鲜红,他一定很痛,动作却无停滞。她晓得,他一旦停下来便会受辱被俘,一尸两命。他忍着强烈的坠感与剧烈的疼痛,左右招架。突然,一只脚冲破剑网踹向他圆滚的肚子。阿蘅见势不妙,想也未想,挡在息梧身前。用后背硬生生承受了这一脚。顿觉喉头一甜,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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