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女子监狱(3 / 4)
监狱?
卿言嘴上却问道:有烟吗,监狱长?
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彻底点燃了何梦露沉寂的情绪。她的愤恨和厌恶冲破了冰冷的假面,如同火焰般燃烧起来。卿言能听到她难以遏制的短促吸气声。
下一秒,何梦露站了起来。
卿言的猜想得到证实何梦露手中那反射着幽冷光线的钢铁之物,正是一把枪。
寻常狱警是不会配枪的,但这不代表监狱里没有一把枪。监狱长自然有这个权利动用配枪。
她看到何梦露的手细微的颤抖着,竭尽全力抑制自己将枪口抵在卿言眉心。
那不是下定决心开枪的人会出现的姿态,就算是寻常不需要与枪作伴的狱警,也该知道这些基础的知识。
那更像是一种防御姿态,颤抖的来源并不仅仅是愤怒,此刻拿着枪的何梦露更像是那个在畏惧着对方的人。她颤抖着,逼迫自己拿着枪面对她,面对一个身穿囚服,镣铐加身的犯人。
是什么让她害怕?卿言悲哀的发现自己知道这个答案,更悲哀的发现,她已经反射性的盘算起利用何梦露的这点恻隐之心,活下去。
活下去,活到翻案,或者至少活到能够确认王赟才究竟将权力的魔爪伸到哪一步。
何梦露终于开口,声音果然也在微微发颤:真的是你杀了傲君姐吗?
她多么害怕自己听到是,就有多么急切的想听到一个不字。但又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答案,只想抬起枪口,让一切就这么结束。
卿言长久的沉默,与何梦露对视着。昔日的爱人几乎目不敢瞬,生怕错过对方一个微表情。只可惜她们早已不再是少年时代,太熟悉如何重新武装好天衣无缝的外壳,不给对方读懂自己表情的机会。
原来九年的时光这么久。
久到好像一个世纪这么长之后,卿言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些喑哑:如果你想复仇,我人就在这里。
何梦露只觉指尖一阵发麻,那阵夺走感知和控制力的酥麻顷刻间就席卷了她整只手臂。她的身体好像被什么存在吞蚀了,逐渐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只留下这里本应有一具躯体的奇妙感觉,以及那把枪强烈的存在感。
不是何梦露的什么存在举起枪,抵在卿言的眉间。强行压制着愤怒和恐惧的理智已经随着躯体消失而被剜空,想要知道真相的心与复仇的心同时被这句话绞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她只需要轻扣扳机,一切就都结束了。
没有什么阻拦在她的手指和扳机之间。可她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卿言微微勾起指尖就杀死的人。她早已下定的决心,早已做好的计划,顷刻间溃塌殆尽,只剩下那阵酥麻的感觉,在愤怒的吼叫着: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动手?
她曾经无数次地翻阅卷宗寻找破绽,可证据链环环相扣。于是她无数次的设想卿言会说她是冤枉的,是被栽赃的。何梦露好怕卿言真的会这么说,甚至超过她被卿言就这么杀死。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相信,一定会找无数个理由相信。
可卿言没有。卿言甚至连辩驳都没有。
她冷漠得好像自己压死了一只老鼠,不值得为之撒谎。又或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会死在谁手上,何梦露与其他人并无区别。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何梦露在心里默念了不知道多少次,试图逼迫自己就这么扣下扳机。可她的身体一动不动,不知是什么将她的力气剥夺殆尽,甚至连维持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卿言真的杀了傲君姐。
她杀了自己从初中就认识的至交好友,只为了掩盖自己以权谋私、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警黑勾结的罪行,怙恶不悛。
而何梦露终于对此有了实感。
这个人不是卿言。不是她认识的卿言。
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逐渐看不清楚了?
手上的枪重到再也抬不起来。何梦露转身,将配枪放回了办公桌抽屉里。她擦掉眼泪,紧握双拳,试图将身体的知觉找回来。
当她渐渐感受到手心的疼痛后,才将狱警重新叫进来。
冲撞长官,禁闭三日。断食断电,每天发一瓶水。何梦露几乎是硬撑着说完这段话:带下去吧。
是。
这并不是监狱禁闭的通常配置,可显然没有一个人会同情臭名昭著的黑警。卿言踉跄着被押走,即使关着门,何梦露也听到了走廊上粗暴呵斥的声音。
她几乎一瞬间身子就瘫软下来。手心留下了毛细血管破裂的皮下红印,可酥麻感又逐渐代替了痛感,将何梦露再次拽回那种被迫面对事实的痛苦。
傲君姐,她心说,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她终于无声的哭了出来。
卿言几乎是被狱警架进禁闭室的。她在走廊里被几个狱警玩虐似的痛打了一通,连锁链都没卸,就被丢进了还没有两平米大的禁闭室。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厕所,没有床,只有一床发馊带血的破棉被,和一个散发着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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