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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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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王公贵胄,下到贩夫走卒,人人自危,云庭前鲜血流淌,从未干涸,人们聚在一起,鹌鹑似的哆哆嗦嗦地看着许多原先废除了的酷刑重又上演,看逆党的皮被一寸寸完整地剥下来,他们的身体也开始暗暗作痛,仿佛受刑的是自己。

云帝亲自去了云庭最黑暗、最血腥的角落。

这是数百年前,云庭最初修建时铸造的囚牢,意图反叛又罪大恶极的逆党都会被关在这儿,只要进来,决没有再活着出去的一天。

谢长安跟在云帝身后进去。

狱卒只有一个,是个被割了舌头的老头儿,他比比划划地朝云帝禀报犯人们的情况。

出乎谢长安意料的是,这儿没有奇怪的味道,除了暗无天日,只能靠火把照亮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当他经过一间牢房不经意往里头看了一眼时,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这间牢房中放着一个坛子。

很大的坛子,里头能放进去一个人的身体——里头正放着一个人的身体,坛中封着油,油上头露出一个人头,和没有双臂的肩膀。

那个人头面目狰狞,怨毒地瞪着他。

谢长安不忍再看。

云帝的目的是云阳公主。

云阳公主被关在最深处的囚笼中,仍着华服,满头珠翠,还画着云都贵夫人们间时兴的妆容,神色平静,目光深沉,不似囚徒,倒比冬狩时更像大云的长公主。

她盘膝坐在地上,把个黑黢黢的囚笼照耀得我熠熠生辉,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云帝,很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破罐儿破摔劲儿,淡淡道:“怎么,来看姑母山穷水尽后做阶下囚的惨状?”

云帝沉默一会儿,问:“为什么?”

云阳公主嘲讽一笑,说:“为什么?你真的想不明白?小侄儿,你可是弑父杀弟的妖孽啊,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我大云的皇帝?”

谢长安有一瞬间,心脏忘了跳。

弑父杀弟?

谢长安知道废太子死于云帝的弓箭下,可从没听说原来老云帝也是让云帝弄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云帝手上沾的血可就更罪孽深重了。如果说杀死废太子是为自保,那杀死自己的父亲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大云的皇位?

云帝没有驳斥云阳公主,阴郁地道:“我是妖孽,你的好弟弟呢?他是怎么对待我和我的母亲的?几句谗言,他就把我们打入思过宫,我们是生是死,他都不在乎。我的好姑姑,你要是真的可怜我的母亲,那这十几年,你怎么不问一问她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柴烧,你问过一回没有?”

“我为什么要问?陛下,陛下,难道你忘了,你的母后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不是因为先帝,也不是因为巫蛊案,是因为你,是因为你!”云阳公主站起来,扑到牢笼前,手伸出笼子,长长的指甲企图则去抓云帝的脸,离云帝的双眼只有一点儿距离,她多想自己的指甲再长一点儿啊,那就可以戳瞎云帝的眼睛。

谢长安戒备地看着她。

舌头被割了一半儿的哑巴狱卒一根长长的竹竿去捅云阳公主,这位风光了大半辈子的长公主此时宛如待宰的猪狗,被屠夫玩弄于股掌之间,竹竿的尖利处捅在她的身上,让她疼地发出痛苦的哀鸣,可她不肯退开,还在疯疯癫癫地朝着云帝大叫大笑,和原先沉静、高贵的样子判若两人。

“陛下,我的好侄儿,我怎么会不知道她还活着,她活得像一条狗!她陪那么多男人睡,让太监拿着角先生乱捅,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她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有口剩饭吃——狗都不吃的剩饭!好侄儿,看着自己原先高高在上的母后变成那副下贱的模样不好受吧?只要愿意给你一口饭吃,就算去的是一条狗她都会分开她的腿!怎么,如今万万人之上的云帝陛下不记得了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吃着你母后用她的肉体换来的狗食长大了的么?好侄儿,别忘啊,别忘啊!你的母后,多么伟大,为了你这个怪物,她连皇后都不做了,她陪你去冷宫思过,她有什么过错?错的只有你,你不该生下来。你不该去恨你的父亲,你该恨的,只有你自己。”

云阳公主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囚牢四壁。

谢长安听得胆战心惊。

她说的,是真的?云帝真是这样长大的?云帝的母亲,许皇后……谢长安想起自己初入云庭时,在珍珠湖畔哭许皇后的老妪,那老妪口口声声“娘娘为了他,不知忍受了多少羞辱折磨”,难道她说的“羞辱”、“折磨”,就是云阳公主此时说的意思?

云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云阳公主在逼仄的囚笼中转来转去,鬓发让她自己拉扯得乱如稻草,她发着抖,跪在云帝脚下,哀求道:“放过你的父皇吧,他的罪过只是愚蠢,他一向不聪明,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让他做个得不到祭祀的孤魂野鬼,他是皇帝啊……”

云帝看着她,对哑巴狱卒道:“不要让她死。”

哑巴狱卒连连点头。

云帝将长公主的谩骂和哀求留在身后,往囚牢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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