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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仪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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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年纪越大,脾气也越犟,往往要合了心意才肯替人打家私。但这个月底他推了不少生意,朝阳还未升起就去采买木料,不许老妻儿女靠近,闷头闷脑在屋里一直干活。老妻伴他多年,暗地叮嘱喜欢缠着长辈的孙儿:“一年一回,你们爷在做箱咧,过段时间还得亲自送到人手里。”

“什么箱子这么金贵?”已懂事的大孙儿好奇地问。

老妻微掩着口,声音也压低:“当然金贵,是给东湖那边祭神用的。那么阔绰的人家,又虔诚,当天要敲锣打鼓,披红挂绿,好好大办一场。光是这个箱子,哎哟,就够我们家一年的吃用了。”

闻言,几个孙儿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不敢去打扰。只是私下闲聊,总忍不住猜测那东湖人家是如何厉害,纵使街里街坊都传过关于他们富有的流言,但大多语焉不详,没人能说准来龙去脉。只知道起家靠的是一味香粉,坊间不卖,专供给繁华都市的夫人小姐,连一些在意容貌的老爷,也会派人偷偷地要,出手极其大方。

并不清楚家人的谈论,老林头专心致志做箱,水磨工夫,好不容易在期限前几日完工了。箱子不大,仅能让一个瘦弱的成年人艰难地蜷缩进去,放平日的猪羊祭品倒是足够宽敞。所以老林头做了这些年,也以为是东湖的讲究,连盛放祭品都要挑选不凡的器物。

东湖人家不是具体某家,是泛指,据说整个村子在宋末就已经占据了湖边的宝地,只是到了后来,才机缘巧合学懂香粉的制法,由此一举脱离农户的身份,发达起来了。

老林头没能进去被早早圈起来准备祭神的村子,唯有在外面等待,没多久,东湖的当家人便领着青壮出来,满意打量了一阵,才把箱子抬进去。老林头得了赞赏,又有银元花费,自然对这边的人和事守口如瓶,高高兴兴驾车回去。

另一边,抬箱的青壮在当家人的带领下,恭敬地进了建在湖畔的湖神庙,里面已经布置一新,香烟袅袅。除了还未准备妥当的箱中祭品,其余的牲畜、新鲜瓜果都按照旧例摆放齐整,尤其一个三十多斤的大猪头,是特意从农户家买来的,据说用精粮养了一年才这般肥美,表情瞧着也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意味,正合了众人心思。

“当家的,那箱祭还需些时间料理,不如拨多几个人过去,免得错过吉时。”须发泛白的老管家迎上来。

听了这不太好的消息,当家人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道:“就按你说的办。若是难弄,就把药的分量再加两成。只要保证……仍是活的。”最后一句他说得含糊,一双眼紧紧盯着庙中庄严的金身塑像,目光隐约露出一丝恶毒。

老管家自然低头应声,很快,就从参与祭祀的人中选定了几个嘴巴严实的,一行人走进不远处的屋舍,四面墙壁很厚,几乎连脚步声都不能传出。窗户也都糊上了,因此屋内不好散气,腥臭的铁锈味和发苦的药味混杂在一起,分外浓郁。除了神态自若的老管家,其他年轻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板着脸看向正中的宽阔木案。

与一般需要处理的猪牛羊不同,案上被药倒的赫然是一个男人,他生得瘦弱,嘴唇发白,呼吸也如同飘絮那般轻,时有时无。他身上套着象征吉利的红衣,奇怪的是,这衣物并没有衣袖、裤腿,仿佛不成器的织娘只做了包裹躯干的部分,其他就草草了事。

老管家对负责用药的妻子小声嘱咐了几句,她便取来一碗新的热气腾腾的药汁,掰开男人的嘴粗鲁地灌了进去。一些液体从嘴角溢了出来,在男人的下巴淌开,她见状才扯过毛巾擦了擦,很留意不打湿红衣,却不在乎男人裸露的皮肤脏污与否。

“好了,动作快些。”老管家语气严肃。

那几个还未经事的年轻人听从长辈的命令,各站在一个角落,分别按住男人的手脚。一个有力气的大汉则握着砍刀,像剁猪骨头一般,娴熟地朝男人的左手臂用力挥下。毕竟是人的身体,比不上牲畜柔软,砍刀仿佛变钝了,第一下没砍断,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直到男人在昏迷里也发出可怕的惨叫,断裂的肢体掉在地上,被那屠夫随便踢开。他面无表情,转而对付起另一边手臂,并没有表现丝毫的怜悯。

年轻人们大多受了惊吓,但血淋淋的残酷场面远没有老管家的威严更令他们惧怕,因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呆呆地立在原地。

过了许久,男人的四肢都被齐根斩断,大股鲜血几乎把深棕色的桌子彻底涂成暗红,更多的流到地板,积出一滩滩浅浅的水窝。而他的哭嚎、尖叫也逐渐变得轻微,除了脸色,其他地方都和红衣一样的鲜艳,甚至比它更为引人注目,有着一种极其悚然的美感。老管家的妻子端来另一种药水和几条红布,在四肢的断面涂抹、捆绑,感觉没有更多液体渗出了,满意地朝丈夫点点头。

忽然,门外传来声响,是木箱被熏香熏过了一遍,被抬过来,正好能派上用场。老管家急忙上前迎接,又麻利地吩咐年轻人们把“人牲”小心翼翼装入箱中,重新抬到湖神庙,等待仪式开始。

其中一个被喊来帮忙的年轻人是屠夫的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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