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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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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屏风外。

他无意地抬头,看见木叶尽凋的花圃里盛放着一株绮罗裁翦的绣球花,这大约就是春天时曲雪珑埋下的种子长成的。

曲雪珑一定极为爱护这株绣球花,所以入秋之後,绣球花依然招摇艳丽。

玉鸾心中一暖,然而当他回身走向案头,看见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卷宗时,立刻苦恼地皱起眉来。

毕竟玉鸾从前读的是圣贤书,自是不懂得处理这些铜臭俗事,只能尽力为曲雪珑整理案头,把卷宗分门别类,仔细地洗净每根毛笔。与此同时,玉鸾还要不时做贼般留意着竹帘後的声息,免得吵醒难 得安歇的曲雪珑。

收拾那一大叠账簿时,玉鸾一时好奇,随手掀开帐簿的其中一页—

然後他就呆住了。

虽然玉鸾知道曲雪珑把钱庄的生意料理得蒸蒸日上,但他没想到光是凤临城的其中一间钱庄的一年进帐已经是如斯巨额,连过惯富贵日子的玉鸾也是为之惊叹。

怪不得曲老爷可以奢侈挥霍至此,怪不得历代天子也曾经在国库紧绌时也找过曲家帮忙。

想着想着,玉鸾不禁坐在曲雪珑的红木圆雕嵌大理石扶手椅上,生起闷气地抱着双膝。

玉鸾觉得曲雪珑实在太疼爱自己了,只要自己一扁嘴,曲雪珑就没有不依的,使自己愈来愈得陇望 蜀,想要独占曲雪珑的一切。

可是,自己什麽也不会,连做一顿饭也做不好,曲雪珑却如此了不起,不但力挽狂澜救回摇摇欲坠的曲家,在商场上更是长袖善舞,甚至金銮殿上的陛下也对他信任有加。

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怎麽配得上曲雪珑?

论起样貌身段,论起媚术辞令,玉鸾从来不是最出挑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上一切严酷的调教手段,尽量延长自己的花期。

「玉鸾?」

玉鸾抬起头来,只见翠罗护日轻烟里,酴醾径暖,柳花风淡,曲雪珑正弯身看着自己。他应该是刚刚 睡醒,纤指挽着翠鬟斜嚲,衣缓锦绡垂,罕见地带着几分娇慵。

指尖拂去玉鸾眼角的泪痕,曲雪珑轻轻地道:「怎麽哭了?」

玉鸾不敢面对曲雪珑,他慢慢地垂下双手,缩成一团的双肩不断地颤抖着,一排银牙紧咬下唇,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压抑的哭音还是从牙关里泄漏出来,听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他很希望可以像尤嬷嬷的教导般,只循规蹈矩地充当一个在夜里暖床的美丽脔宠,不对曲雪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一想到若是有一天曲雪珑厌倦了自己,跟另一个女人拜堂成亲,掀起她的盖 头,跟她洞房花烛,与她儿孙满堂—

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挽留曲雪珑。

不过是这种没有来由的想像已然使玉鸾几乎窒息。

但玉鸾知道,就算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也会留下来的。

那本来就是玉鸾的命运。

只要曲雪珑不把玉鸾赶出家门,还会记得他,偶然来看看他,亲亲他的额头,说几句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不论心里是如何反覆警醒自己,玉鸾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他愈是擦拭泪水,眼泪却愈是像断线珍珠般掉个不停,最後他索性双手掩着脸庞,自暴自弃地哭起来。

曲雪珑没有失却耐性,只是把玉鸾抱入怀中,柔声细语地道:「发生什麽事了?」

「曲爷是我的……不许找其他女人……」玉鸾捶打着曲雪珑的肩膀,蛮不讲理地大声道:「不许找!」

对於玉鸾莫名其妙的生气,曲雪珑也没有多问什麽,他瞧了瞧在案头上摊开的帐簿,抚摸着玉鸾的头发道:「好,我答应你。」

玉鸾依然哭个没完没了,他伏在曲雪珑的小腹里,眼神空洞地道:「我总是梦见……梦见家里被毁了,梦见我还在醉梦院里接客,梦见曲爷娶妻之後不要我了,要把我赶出去……曲爷……我很怕有一天我醒来,发现遇见您只是我的一场梦……我知道我很没用……什麽也不会……但我求求您……不要抛弃我……」

泪水打湿了曲雪珑的衣襟,曲雪珑半跪下来,仰头看着玉鸾,曈曨在他的肌肤上绽放着一大片光晕。他握着玉鸾的双手,眼底摇曳着清璃波影,温柔地道:「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枫岭摇丹,梧阶飘冷,玉鸾却在曲雪珑的眼睛里找到春天。

一个永恒的春天。

雨沐秋容薄,翠红成幄,色映棠荫,秋千巷陌草绿阶前。

琴坊里短棹桃溪,玉鸾魂不守舍地坐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调整着瑶琴的琴弦。

自从在朱雀镇碰到旧识後,玉鸾愈发不喜欢踏出家门,可是他有空还是会在琴坊里帮忙,而每个月老琴师也会给玉鸾相应的酬劳。

虽然玉鸾可以随时到曲家账房里拿钱,曲雪珑对此从不过问,但玉鸾还是礼貌地收下老琴师的酬劳,每次来到琴坊之前也会买些好吃的孝敬老琴师。

那天之後,玉鸾照样派下人送补品给曲雪珑,却没有亲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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