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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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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任意在乾净的地板上抛落几圈光影。

程大夫离开之後,夕雾很快便捧着一束刚刚剪下的碧玉兰回来了。

得知楼月璃的顽疾并非药石无灵,晏怜绪难得提起一点兴致,他接过那束碧玉兰,小心翼翼地以金绞剪修剪碧玉兰的枝节。

剪到一半时,晏怜绪忽然抬头看着夕雾,问道:「我送你的那根白玉簪呢?」

那根白玉簪是去年夕雾生辰时晏怜绪送给她的礼物,相当精致华美。

夕雾把紫金釉圆腹瓶放到晏怜绪的床边,方便他插花,摇头道:「今天刚刚没有戴上。」

晏怜绪又看了看夕雾的手腕,道:「还有曲爷给你的那枚玉镯呢?」

夕雾的母亲是曲雪珑之母的陪嫁丫鬟,而夕雾从小侍候在曲雪珑身边,曲雪珑素来待她不薄,对她的出手极为大方,光是那枚玉镯已是价值不菲。

「戴着玉镯,不方便采花。」夕雾低头回答。

晏怜绪叹了口气,单刀直入地问道:「典当了多少钱?」

夕雾柔声道:「足够这一个月的支出,怜夫人不用担心。」

纵然晏怜绪的奢华待遇依旧,但他心知肚明,这些全是夕雾靠着典当自己的首饰换回来的。

虽然晏怜绪跟了楼月璃,可是他毕竟是男人,也没有跟楼月璃拜过堂,甚至称不上是妾。以前晏怜绪还在曲家时,就算没有正式跟曲雪珑拜堂,但是偌大的曲府後院只有晏怜绪一人,多年来曲雪珑对晏怜绪宠爱至极,就算没有名份,也从来没有人胆敢怠慢晏怜绪半分。

现在楼府里大多是旧时晏府的下人,以前不可一世的晏小少爷沦为妾身未明的男妓,大家对晏怜绪的态度本就有点微妙,更别说晏怜绪受伤毁容之後,纵使楼月璃派了程大夫前来保着晏怜绪的性命,  他却从来不曾亲自看望,大家认为晏怜绪早晚也要失宠,对晏怜绪未免愈来愈刻薄 。

好几次晏怜绪从窗外看到夕雾悄悄地把厨房里送来的冷饭馊菜扔掉,後来夕雾送到房间里的却是热腾腾的新鲜饭菜,应该是她在外面的店子里打包饭菜,再放在府中的碗碟里,充作是小厨房做出来的 膳食。

那些动辄几十两的药材和治疗伤疤的药膏,想必也是出自夕雾的私房钱。

晏怜绪捏了捏夕雾的掌心,微笑道:「你在我的妆奁里随便拿几根珠钗,把你的首饰换回来吧。」

夕雾摇头道:「这些年来,怜夫人赏给奴婢的东西还会少吗?这些是奴婢该做的。」

晏怜绪知道夕雾外柔内刚的性子,只好不再多说,转而问道:「楼爷现在在哪里?」

夕雾蹙着眉头,回答道:「应该正在大厅里宴客。」

晏怜绪转头看着窗外的惠风和畅,思索了一阵子,才回头向夕雾道:「给我梳妆更衣吧。」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晏怜绪早该明白,楼月璃是从来不会服输的,所以低头认错的永远只能是自己。

深院绣盖,日映绿纱窗,云影淡薄,几朵开到荼靡的苏木海棠还缠在枝头上。

画阁紫炉生烟,龟纱隔雾,玉钩微斜,葵花青铜镜里映着空无一人的鸳鸯软枕。

夕雾以抹了桂花发油的雕蟠螭蕉叶纹青玉梳梳理晏怜绪的长发,仔细地为他束起发髻。

晏怜绪在青铜镜里看着自己的倒影,他不由自主抬手轻抚额头上的伤疤,虽然那伤疤的确很浅,但  靠近一看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夕雾立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是奴婢不力,请怜夫人降罚。」

「不是你的错,当初的确摔得厉害了。」晏怜绪不以为然地道。他垂下手,转头向夕雾道:「前几  天要你准备的东西呢?」

夕雾打开放在一旁的金漆黑檀云鸟纹妆奁,里面放满各式各样的花钿,嫩紫轻红,间斗异芳。

晏怜绪再三仔细挑选,总算挑中了一块蝴蝶金钿。他把金钿放到额头上,挡着那道伤疤,往铜镜里比划着,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道:「就这个吧。」

自从晏怜绪摔伤之後,他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

绿芜平畹,和风轻暖,晏怜绪刚要穿过红藕院的碧绿琉璃垂花门,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红藕院。

那一瞬间,晏怜绪彷佛回到一去不返的童年。

熟悉的亭台楼阁映入眼帘,当年如同泰山压顶的假山假石如今不过尔尔,檐廊的木柱上还刻着小馒头和小黑炭一同留下的划痕,那时候他们每隔一阵子就会按照对方的身高刻下痕迹。

晏怜绪一步步地走到那根木柱前,抚挲着那数十道浅浅的痕迹。

棂条拼灯笼锦花牙子在木柱上投落斑驳阴影,晏怜绪记得在小黑炭被逐离晏家前的几天,他们最後一次地刻下痕迹。

小黑炭被赶走之後,晏老爷派了好几个侍从监督晏怜绪读书,免得他又会玩物丧志,不久之後晏家便出事了,晏怜绪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为自己量度高度。

被去势之後,为了养成轻巧如燕的身段,晏怜绪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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