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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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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玉鸾神不守舍地把一块冰糖琥珀糕塞到嘴里。冰糖琥珀糕甜得发腻,正如曲清淮脸上的笑容。?

他只想把楼月璃找来,一一算清楚这冤家的风流债,但自己到底有什麽理由插手这冤家的私事呢??

玉鸾勉强地咽下冰糖琥珀糕,轻轻地问道:「只是朋友吗?」

曲清淮似乎完全没有发现玉鸾那挂不住的笑容,她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音道:「你……你别告诉哥哥。我跟月璃的确……亲过好几次了,但其他的什麽也没有发生—我是说真的。」

虽然玉鸾早知楼月璃处处留情,甚至还亲眼见过他跟别的女人颠莺倒凤,但现在玉鸾的心还是被捏得发痛,几乎无法呼吸,全身血液渐渐地结冰。

这种痛苦是永远不会习惯,永远不会麻木的。

那些或是温柔,或是激烈,或是缠绵的吻,楼月璃也曾经给予曲清淮吗?

曲清淮凑到玉鸾身边,关心地问道:「嫂嫂?你不舒服吗?」

少女独有的淡淡幽香远比玉鸾身上那浓郁得俗气的脂粉香动人。玉鸾抿紧唇角,沾在嘴唇上的糖粉被口涎溶化,更是甜腻得反胃。

玉鸾缓缓地松开藏在桌布下的拳头,他的手指用力过度,指节有点疼痛,指甲更是早已经深深地刺进掌心,使伤口又渗出血来。

他不动声色地抬头看着曲清淮,柔和地微笑道:「这就好了,毕竟你还没有出阁,要是闹出什麽事就不好了。」?

虽然玉鸾的话里有刺,曲清淮却没有听出来,只是连连摇手道:「当然不会!月璃也说了,他在意我的名节,生怕我被人在背後说闲话。」

玉鸾轻轻一笑,曲清淮是个黄花闺女,自是需要好好怜惜的,像自己这种早就为人姬妾的,楼月璃玩起来倒是毫无顾忌。

「之前那几天呢?」虽然曲雪珑没有明说,但玉鸾知道曲雪珑还是着紧曲清淮的清白。

曲清淮急忙摇头道:「他们顶多饿我几顿,也不敢真的伤害我。要是我受到什麽伤害,那他们就是弄巧成拙了。」

玉鸾低头喝茶,茶里明明加了点橘皮,却还是无比苦涩,苦涩得眼泪也要流下来了。

曲清淮见玉鸾不说话,便幽幽地道:「哥哥和嫂嫂同是男人,嫂嫂也是身世凄苦,应该知道有情人的不易,难道不愿意成全我和月璃吗?」

玉鸾根本不敢更强烈地阻止曲清淮,生怕任何一句劝告也会暴露那些秘密的妒忌。

说到底,自己身上还有什麽值得楼月璃执着呢?论起年轻美貌,论起天真无邪,论起家世背景,现在的自己哪里比得上曲清淮?

而且,自己早就是另一个男人的财产。

就算曲雪珑再是温柔,玉鸾也从未忘记,他身上拿着自己的卖身契,自己是只属於他的财产。?

来日方长,就算楼月璃现在对曲清淮尚未倾心,谁可以保证他永远不会对曲清淮—或者是其他女人—倾心呢?

日光西移,矾红彩描金莲花纹瓷碟的色泽愈发柔和,如同少女的玲珑心。

玉鸾安静了许久,这才深深地注视着曲清淮,一字字地道:「清淮,你是真的想嫁给楼爷吗?」?

曲清淮坚决地点头道:「非君不嫁。」

玉鸾心中猛地一震,如果当年自己明白楼月璃的情意,跟他挑明真相,毅然承认自己的感情,那他们今天还会落得如斯境地吗?是他始终少了曲清淮的勇气吗?他当年终究是太懦弱,所以老天爷现在要惩罚他,要他眼睁睁看着楼月璃跟曲清淮白头偕老吗?

「那楼爷是非卿不娶吗?」玉鸾颤声道,其实他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曲清淮正要回答时,只见她的贴身婢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几乎被门槛绊倒了,她顾不得行礼,只. 是跺脚大声道:「楼爷……楼爷派了媒人过来问名!」

玉鸾如遭雷殛,濒死的晕眩瞬间袭来。他眼前一黑,全身发冷,软软地从竹藤官帽扶手椅滑倒在地上,曲清淮却跳起来,喜极而泣地叫道:「他真的来了!」

问名乃是三书六礼的第一步,既然楼月璃派了媒人前来问名,那就是正式向曲雪珑求娶曲清淮。

杲杲阳光照亮梅园一隅,墙边的青松依然苍翠,凌霜温柔地包裹树下柔萝,冰凉新鲜的冬风如饮醇醪,彷若带着万物复苏的气息,玉鸾却一直往下沉,沉落至谷底,沉沦至万劫不复。?

玉鸾失魂落魄地随曲清淮来到大厅,鬓边插着一朵庸俗的大红花的媒人正陪笑着跟曲雪珑说话,曲雪珑回头看着见曲清淮,蹙眉道:「你怎麽来了?」

曲清淮双手叉腰,笑靥如花地道:「我为什麽不能来?现在月璃是求娶我,又不是求娶哥哥。」?

跟全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曲清淮相比,玉鸾却是面如金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如果夕雾没有一直扶着玉鸾,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他依然无法相信这真的发生了。

曾经他以为永远属於自己的人,真的要牵起另一人的手,跟她白首偕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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