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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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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纷飞,如银砾鸣窗。粉墙低矮,露痕轻缀红梅,足以净洗铅华,翘起的错金银四鹿双凤斗拱也铺上一层轻柔的雪白。

曲径宛若秋蛇,迂回通往小帘朱户,画阁里紫铜三足虎嘴香炉吐出麝烟如横雾氤氲,紫檀描金缠枝绣球花碧纱宫灯映落黛蓝光影。

暖阁的地龙正暖,玉鸾刚刚焚香沐浴,只松松挽起长发,斜插着一根十字镶绿玛瑙金簪,穿着一身瑠璃色绘羽浴衣。他安静地盘坐在叠席上,一板一眼地擦拭着红木两卷牙角琴几上的瑶琴樱笋,从轸子里垂下的红丝穗如同少女的金步瑶般轻晃着。

菱花窗格纤尘不染,玉尘散落朱栏香阶。一室暖风,无比惬意,玉鸾的神情却是愈来愈心不在焉。

此时,夕雾挑起镂空云水纹落地花罩下的棕红地对鸟对雁纹锦帘,盈盈施礼,微笑道:「鸾夫人,曲爷来了。」

玉鸾立即抬头,握紧瑶琴的尾端凤沼。他还没有站起来,曲雪珑已经踏进落地花罩里,他披着一身白狐滚边蜡白底绛紫暗纹斗篷,鹅毛似的的雪花散落肩际,一头青丝彷佛也被染白,愈发显得那绝美容颜的出尘脱俗。

夕雾知趣地为曲雪珑关上门扉,悄然退下。

玉鸾走上前盈盈福身,熟悉地亲自侍候曲雪珑解下披风,挂在一旁的檀木架子上。曲雪珑的披风湿淋淋的,全是溶化的雪水,冷得只穿着薄衫的玉鸾打了个哆嗦。他回头看着曲雪珑,略一犹豫,还是投进对方的怀里。

「你看起来很疲累,睡得不好吗?」曲雪珑柔和地抚摸着玉鸾那散发着幽香的长发。

玉鸾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温顺地靠在曲雪珑的怀中,看着花几上插在青釉石榴瓶里的朱砂丹桂。深秋已尽,再是温暖的香炉也留不着丹桂香馥,只落得花残香杳。玉鸾的睫毛颤动着,低声道:「只是有点感冒而已。」

「待会我叫夕雾找大夫吧。」曲雪珑的指尖撩起玉鸾垂落颊边的青丝。

玉鸾仰头对上曲雪珑澄澈的灰眸,很快便匆匆地转开眼神。他把曲雪珑抱得更紧,埋首对方怀中,细细地嗅着那栀子花香,抿唇道:「对了,我听说今天那个??楼爷来了。」

曲雪珑略略点头道:「他也是来自定屏城的,跟你是同乡。」

玉鸾垂头看着曲雪珑袖口绣着的藤纹,踌躇片刻,还是问道:「二小姐跟楼爷真的是??」

「楼兄言辞模糊,说不定只是清淮一厢情愿而已。」曲雪珑摇头道。

玉鸾心乱如麻,他急急地问道:「二小姐什麽时候会回来?」

「楼兄需要赶回凤临城打理事务,清淮却还留在京城赏枫,现在她也应该已经启程回来。」

玉鸾脸色苍白,忍不住蹭了蹭曲雪珑的胸口,曲雪珑浅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清淮会很喜欢你的。」

「只能这样希望了。」玉鸾强颜欢笑地回答。他抬头看着曲雪珑,主动握着对方的柔荑向琴几走去,微笑道:「要不要听我弹一曲?」

临月夜里,云涛无际,风雪未止,彷若碎玉沉空。

呼啸的风声在一墙之隔外凌厉肆虐,玉鸾始终难以入睡。在紫檀木喜鹊纹飞罩外守夜的夕雾早就睡得发出鼾声,她向来机警,不知为何今夜却睡得格外深沉。

终於,玉鸾掀起鲛纱床帐,悬在床帐四角上的银镂丝福禄香囊轻轻晃动,抖落艾叶浓香。

玉鸾点起床头的错银蛇纹烛台,赤脚踩在暖和的地毯上,手里提着烛台,一步步地来到高大的衣柜前。他把烛台放在地上,任由光晕如流水倾泻地毯,然後打开衣柜底部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以油布包裹的瑶琴。

璇花。

他已经四年没有碰过璇花了。

从玉鸾决定跟随曲雪珑那天起,他就想要丢掉璇花。然而四年过去了,璇花依然安静地躺在这里,如同那段他以为早已遗失,其实只是暂时沉没心湖深处的回忆。一旦微风吹拂心湖波澜,那段印在湖底的记忆就会浮现眼前,还是栩栩如生,清晰如昨。

玉鸾小心翼翼地拿出璇花,一层层地掀开残旧的油布。璇花不是什麽贵重的名琴,平凡的琴身上早就积满尘埃,本来琴身已经有好几道当年辗转流离时摔出来的裂缝,现在几年未经保养,琴身更是添了不少如同妇人眼角鱼尾纹的细纹,彻底成为一件无人问津的垃圾。

他以指尖抹去琴身那一层厚重的尘埃,被灰尘薰得打了几个喷嚏,连眼睛也被刺激得沁出泪水。

玉鸾抽着鼻子,安静地聆听着折尽百花的卷地北风。他沉思良久,这才轻轻地勾动商弦。

「嘶??」琴声尖锐刺耳得玉鸾皱起眉来,跑调跑得听不出原音,因为他实在太久没有为璇花调音了。

玉鸾按着琴弦,止着琴音,正发呆之际,突然感到身後飘来一股寒意,後方的花梨木雕花门扉好像被打开了,然而睡在一旁地铺上的夕雾却犹在梦中。

烛光映在木柜上的孤独人影後突然多了一道黑影。玉鸾还来不及大叫,一阵轻风吹熄烛火,四周顿时陷入使人窒息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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