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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远离湖岸之后,又有一艘小渔船朝它靠近过来。

暗卫在双船之间放下踏板,须臾接上来了六个人。

盘丝洞二人组今天又是慈眉善目二人组,摇着折扇站起身来,文质彬彬地迎接来客。

六个学子大多是单薄的文人身形,只有当先一人较为健硕。见过礼后,他们才卸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六张年轻或沧桑的脸。

当先那个健硕学子瞧上去年过三十,神情倨傲中隐隐带了些不满,口中道:“我等前来赴约,是有感于阁下的来信,愿与知音一叙。不过今日一看,阁下对我等并不似信中那般相见恨晚。”

他这暴躁老哥似的一开口,庾晚音就对上号了。李云锡,所有考生中最穷苦的一个。胸有大才而屡试不第,生性刚正不阿,在《东风》里因为揭发某关系户作弊,最终横死街头;在《恶魔宠妃》里则被夏侯泊笼络,成了其一大助力。

夏侯澹忙拱手道:“劳烦各位舟车劳顿,又受了这遮头盖面的委屈,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个中情由,容后解释。如信中所言,在下确实仰慕诸位才名已久,诸位的锦绣文章,尤其是其中的赋税徭役之论,在下常常口诵心惟,掩卷而思。”

他仿佛生怕姿态摆得不够低,说完当场对着原作者背了几段,背得声情并茂、摇头晃脑、啧啧感慨。

学子们:“……”

有点羞耻。

读书人毕竟面皮薄,被这么一捧,总也要摆出个笑脸回赠两句。

夏侯澹顺势请他们落了座,换上一脸忧国忧民:“诸位无疑有经国之才,只是如今世道混乱,科举犹如一潭死水,徇私舞弊大行其道,寒门学子几乎没有出头的机会。在下见诸位一年年苦读,心有不忍啊。”

李云锡:“谁人不知所谓选贤任能,早已成了笑话?只是我一心未死,承仰乡亲荫泽,不甘百无一用罢了。”

他这话戳中了考生共同的痛点,余人纷纷附和。

有人说朝中能臣凋零,大夏要完,自己恨不能以头抢地唤醒那暴君。

有人提出端王文韬武略,尚可称贤王;又有人冷笑道端王一心自保,不敢出头。

有人辩驳端王无罪,罪在暴君,陷民生于水火。

甚至有人指责庾晚音妖妃祸国。

最后有人喝茶上头了,振臂一呼:“王侯将相!”

夏侯澹:“宁有种乎?”

学子:“正是!”

庾晚音呛咳出声,拿胳膊肘捅夏侯澹。

学子们冷静下来一想,也有些胆寒:“……阁下可真敢说。”

唯有李云锡嗤笑道:“有何不敢?在座诸位皓首穷经,能救大夏几何?”

夏侯澹:“没错,读书救不了大夏人。”

李云锡:“你们且抬眼看看,不见青天,唯见烂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既为苍生,无有不可!”

夏侯澹激情鼓掌:“说得太好了,有李兄这般胸襟抱负,大夏才有望啊!”

学子们都感动地看着他:“阁下果然信如其人。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不知阁下能否告知大名?”

夏侯澹摇了摇折扇,儒雅道:“敝姓夏侯。”

船舱里寂静了一下。

学子们纷纷站起身来望着他:“端……端……”

夏侯澹:“单名一个‘澹’字。”

庾晚音脚趾抠地。

她应该在船底,不应该在船里。

夏侯澹又指了指她:“这是祸国妖妃庾晚音。”

暗卫积极地围了上来。

凝固在原地的学子们终于动了,七零八落地跪了下去,面如死灰。

只有两个人还硬杵在原地不肯跪。

其中一个自然是李云锡,另一个是刚才附和得最起劲的杜杉。

此时李云锡自知必死,反而不慌不忙,瞪着那对恶人夫妻满脸不忿;杜杉却双腿发抖,只因脸面比天大,愣是不肯输给李云锡。

夏侯澹摆摆手挥退了暗卫:“诸位都请起。”

他倒是没有丝毫不自在,就仿佛刚才放言要反了自己的人不是他。

“诸位隻知暴君苛政鱼肉百姓,殊不知朕这个皇帝早已被架空。如今的朝政,半数由太后把持,半数由端王左右。他们以朕的百姓为赌注,一场接一场地豪赌,朕心如刀割,却别无他法。今日一叙,隻为朝诸位剖开这颗拳拳之心。”

他再次示意,学子们讪讪地重新落座了。

只有李云锡仍然梗着脖子站着:“陛下既有此心,何不整顿科举,广纳人才,却要我等形同做贼,蒙面来见?如此纳才,未免有失君仪。”

“适才说过,确有苦衷。”夏侯澹道,“太多双眼睛盯着朕,单是动一动科举,便会立即遇到多方阻挠。若非暗卫四处搜罗,诸位的锦绣文章,根本到不了朕的案上。此时只能暗中联系,再缓缓图之,将诸位送去合适的位置上大展宏图。”

他叹了口气:“诸位一入朝野,定会被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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