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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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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身坐在书案前,正怔忪间,春来恰好推门进来。“圣上手谕,随来的还有公文、六哥……”春来忽见他手上染血的白绫巾,“表哥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张宗正随手拉开左手的抽屉,将那白绫巾子丢进去,一边接过春来递来的皇帝手谕打开看,一边随口回句,“不是我的。”春来还没来得及再问,忽听连云在外道:“少爷,避子汤送来了。”张宗正撩起薄秀的眼皮,淡淡道:“先放着吧。”春来瞬间明白刚才帕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了,但他绝不会多话。这位生得超凡出众的表哥为人板正,向来不苟言笑,讲话通常提纲契领,直击要害。加之少年时便平步青云,官场磨砺出来的气势,象似白玉剑上镶了青锋,淬过火,便能无形中伤人。他俩虽是表亲,但也是上下属关系,他还是懂得如何拿捏好俩人相处的边界的。这水榭是张宗正闲时休憩之处,到底不是处理公务的地方。张宗正握着皇帝的手谕,和春来一起出了水榭朝书房走。进了书房坐定后,又翻看另一份随附公文。张宗正将公文递予春来,示意他也看一看,“西北前线战事吃紧,皇上派禹王、户部仓部司郎中钱茂存和兵部职方司郎中孔旭,亲自来江南督运粮草,一路护送去西北通城关。”春来听后,有些奇怪道:“皇上这样安排,实再是……有意思得紧,怎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呢?”见张宗正沉思着并未接话,便继续道:“这钱茂存是户部仓部司郎中,他妹妹是闵王的王妃,皇上派他和禹王同行,这是在防备禹王还是在考究禹王?”张宗正道:“六哥是禹王妃的祖父,皇上特地指名了钱茂存,就是不想户部挑个禹王的人出来。看这情形,皇上还在观察,并无意很快确定东宫人选。这对禹王不是坏事,事情办好,人历练了,还能积些功绩。现在寝食不安的该是闵王,他肯定不想禹王顺利成事。”春来叹道:“皇帝的儿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又是猜忌如此之深的这位。此去通城关,从淮水入黄河,再行陆路,路途遥远,多有崎岖山路,行路艰难。禹王文弱,怕是要受些罪了……呶,这是六哥派专人送来的家信。”张宗正接过来匆匆扫了一遍,“……鲁皇后让六哥传话,让我派人一路于暗处护卫禹王,以防不测。”春来不无担忧道:“这鹤驾之争,张家终究无法置身事外,只要稍有不慎,便是倾覆之祸,表哥有没有良策避之?”张宗正在六哥张总祐的信上轻点了下,“如今鲁皇后和闵王两方争得你死我活,而对于这样的缠斗,皇上显然乐见,并始终在作壁上观。只怕现在那两方斗累了想要歇一歇,他还会从中搅合一下呢!”春来奇怪道:“都道圣心难测,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张宗正道:“帝王心术,猜忌过甚,必取制衡!他现在是坐山观虎斗,顺带摸清各方人马派系,哪方势大便会扶持弱的那一方,保持双方势均力敌。”

春来道:“皇帝这样玩制衡,挑动两方争斗,不怕祸乱国本吗?”这时,亚墨捧个填漆盘子奉来两碗茶,分别放在屋内俩人的手边,再悄无声息退下。张宗正将旧窑盖碗端起,轻嗅后才慢慢呷一口,细品后冲春来道:“谷雨初来罗岕茶,春来,你也尝一下,这茶香得很。”春来依言举碗呷一口,赞了声:“顶尖的庙后岕茶,好香的茶!”“品着有茉莉香……又带着些乳香……这是顶尖的庙后岕茶才有的味道。”说完,虽捧着个盖碗继续在呷茶,那眼睛却巴巴看向张宗正,有些急切地等着他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张宗正听他说完,有瞬间凝神,接着,不动声色、动作优雅地掩着碗盖子浅呷了口,含在齿间细细回味。他这里摆出一副专心品茗的姿态,那边,春来却有些沉不住气,放下茶碗的时候,声音便略重了些。张宗正微抬眸,见春来看他那眼神,方才盖上碗盖道:“你问的问题,臣子们都能看出来,皇上岂能不知?”春来道:“皇帝既知有害,却还一意孤行,到底是为什么呢?不为社稷考虑了么?我想破头也想不出,他到底为什么如此,还请表哥细说,以解春来困惑。”张宗正道:“想破头都想不出的恐怕不是你一人,能勘破皇上这心思的,应该也没几个。皇上几次大张旗鼓立嫡,现在看来,应该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其实,他并不如表面那么急。他亲历前朝太子谋逆,害怕别人觊觎他身下之位,所以历次立嫡,最终都悬而不决。至于乱国本?皇上当然不怕,他自认春秋鼎盛,一切又都在他的排布和掌控下,不怕谁能翻得了他的天。”春来听后,反复琢磨了一番,连连点头,“到底在皇上身边待过几年,还是表哥看得深看得透!难怪每次朝廷放风立嫡,最后都要倒霉一批大员,闹得不是抄家掉脑袋,便是罢官贬黜,皇帝这心思……。”他不再往下说,张宗正也未置可否,将张宗祐的信收进信袋。春来便问:“那保护禹王一事,表哥准备如何安排?”“禹王的随身护卫,鲁皇后一定会亲自过问,大致不会有什么差池,我们只需防着百密一疏。你去找下邹元,让他带一队死士暗中护送禹王吧。”张宗正修长玉净的手指,在案头青玉狮首镇纸上来回摩挲,“让他护送禹王直到其安全返京后再回来复命。”“表哥安排邹元去护送禹王,那谁来保护你呢?”“你身手不输邹元,我也不是文弱书生,真碰上什么事,自保还是可以的。”春来不敢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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